“瓜子此物,倒是听着不陌生。先前我阿娘入宫赴宴,得过皇太后娘娘赐下的吃食,里头就有瓜子!”
那人不解:“可珍珠奶茶是个什么饮子?茶汤里添了牛ru或羊ru一起煮,再加珍珠?”
“珍珠哪里能入口?许只是一种形似珍珠的吃食罢了。”
众人心中惦记着胡辣汤,只在告示牌处停了一会儿,就直奔食堂大门。
进了食堂,孟桑依旧在老位置迎接他们,笑道:“今日食堂朝食为饵块,百味食肆的朝食为两种煎饼和胡辣汤。”
田肃毫不犹豫地冲向左边,利索地买了一个加满小料的杂粮煎饼、一碗胡辣汤,随后又马不停蹄地到右边排队领饵块。
他排队时也不闲着,先咬一口右手抓着的杂粮煎饼,咀嚼一番后咽下,随后抬起左手端着陶碗,嘴唇凑上去,胡乱吹了两口气后,闷下一口胡辣汤。
黏稠的汤汁一入口,随之而来的辛辣香味就开始在唇齿间攻城略地。田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为之一振,脑海中残余的困倦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细细品尝其中配菜的滋味。牛肉被切成粒状,嚼着带劲儿;豆皮细长细长的,吃着会有香醇的豆腐香;面筋又软又弹,吸了一定的汤汁,那滋味甭提多美妙……
初冬的日子里,如此一碗胡辣汤,喝得田肃额角泌出薄汗。他只觉得胃里头暖暖的,身上各处再也感受不到寒意。
这厮一口煎饼一口胡辣汤,吃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注意到周遭监生满是怨念的目光。
田台元你过分了,我们可都是饿着肚子排队呢!
站在田肃前面的圆脸监生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露出假笑:“田监生,你看上去很饿的样子,要不你与我换一换吧?你先领朝食。”
田肃一愣:“啊?可是……”
没等田肃说完,圆脸监生直接往旁边跨了一步,不容分说地将田肃往前推了一个身位。同时,他还与站在田肃身后的监生对视一眼。
后头的监生了然,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苦笑,招呼圆脸监生快站回队伍里。
圆脸监生此举一出,前头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纷纷“热情”地让出位置。
“哎呀,田监生!我也不是很饿,还是你先领朝食!”
“田监生你也跟我换一下吧?放心,我真的一点也不饿。”
他们的想法空前一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赶紧让这个憨人领了朝食走人,省得留在这儿馋他们!
就这样,田肃满脸茫然地被众人一路推到最前面。他根本顾不上煎饼和胡辣汤,连与诸位监生道谢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就得应付文厨子的询问。
一领到热乎的饵块,田肃就被后头监生无情地推出长队。
这时,许平正往此处走来,自然瞧见了这幅诡异的场景。
聪敏如许狐狸,一瞬间就看明白了其中缘由,抽了抽嘴角。
被监生们推出队伍后,田肃刚刚回过神,就与迎面而来的许平遇上。
田肃眼睛一亮,凑上前去,发自肺腑地感叹:“许监生,你们四门学的监生真是太心善了!”
“你不晓得,方才他们觉得我很饿,竟然所有人都愿意让我先领朝食,半分没顾及他们自个儿。”
田肃反省起自己来:“唉!如今一看,当初我真是做了太多错事,对不住你们啊……”
许平掀开眼皮子,瞟了他一眼,淡然道:“无妨,都过去了。”
“田监生,我先去领朝食了,你慢用。”
瞅着许平果断离开的背影,田肃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许狐狸先前不是都喊他“台元兄”的嘛,怎么突然就变成“田监生”了?
他们这都有救命之恩了,没必要这般生疏啊……
田肃惆怅地叹气,就近寻了一张空着的桌案,坐下之后,认真吃起饵块。
外层的饵块挺厚实,摸着软软的,泛着清甜的米香。经过了炭烤的饵块,尝起来外焦里糯,而内里刷的一层咸甜口特制酱料,为其增添更为丰富的口感。
咬一口下去,饵块的软糯、油条的酥脆、腌菜的咸香……种种滋味混在一处,让人胃口大开。
配着半碗胡辣汤,田肃哼哧哼哧吃完饵块,又把剩下的杂粮煎饼吞了,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吃!”
吃饱喝足的田肃摸着肚子,起身去归还空碗、扔油纸包。
甫一抬头,他就瞧见了刚才第一个与他换位置的圆脸监生。对方抓着刚做好的饵块,还没来得及寻桌案,站在原地埋头猛吃,显然已经饿到极致。
见状,浓浓的愧疚从田肃心头流淌而过。
四门学、律学等四学的监生,怎能如此心善!
哪怕饿着他们自己,也不愿看见他田台元饿到!
多么感人的同窗情啊!
他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圆脸监生,环顾四周,扫到淡定排在长队里许平,暗暗做了个决定。
田肃还了手头的空碗,直直奔到孟桑跟前,开门见山地问:“孟师傅,珍珠奶茶和五香瓜子可以预订多份吗?”
孟桑一愣,挑眉:“倒是可以的,不知田监生想要订多少?”
她暗自寻思,哪怕这位田监生饭量再大、跟班再多,那顶多也就订个二十份?
没成想,对方劈头盖脸来了一句。
“我要五百份!”
孟桑微微睁大双眼,难得傻眼了,好想反问一句。
田监生,莫非您就是传说中的散财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