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瞅她一眼,手指在大堂中转了一圈:“早上的事我听说了,不是我不讲理,而是我这实在没空。明天也有席面,我得赶紧把这些碗筷收拾了备菜。”
说着,已经端着一大叠空盘子往后厨跑去。
人手不够,只能自己多干点了。
周氏眼神一转,跟去了后厨,找到在切菜的杨归:“雪娘不想活了,我劝不了,你劝劝去吧!”
杨归讶然:“她还要寻短见吗?”
“我救下的只是人,又救不了她的心。”周氏擦眼泪:“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否则,绝对不来这里麻烦你。”
杨归丢下手头的活计就往外跑,他人长得胖,刚跑出街口就累得气喘吁吁,周氏追上前,哭着道:“天意弄人,当初要不是上错花轿,你们俩才是夫妻。老天无眼,害得我的雪娘这么苦,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说到后来,开始嚎啕大哭。
杨归听在耳中,心里也不好受,到了陈家门口,他有些不敢抬手推门。
院子里,陈雪娘双眼通红,眼睛肿得像桃似的。
寻死是假的,哭却是真的。
出了事情后,不提周氏的埋怨,陈父整日像待仇人似的,不止一次说过让她滚出去。陈雪娘能不哭吗?
加上外头妇人指指点点,有那特别憎恨的,路过时还会高声嘲讽,甚至骂上几句,好多人不说话,走到门口就吐口水,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从小就被人夸玉雪可爱的陈雪娘看到众人如此对待自己,哪儿能忍住不哭?
但凡有一点法子,她都不会冒险自尽。
好在,结果是好的。杨归愿意上门,就表示两人之间还有可能继续来往。
当然了,这一回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没必要偷偷摸摸。
“雪娘,你还好吗?”
陈雪娘看到他进门,扑进了他怀中,泣不成声:“你可算来了……呜呜呜……”
杨归想把人推开,发现推不开后,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哭了一场,两人已经敲定下了婚事,杨归已经明言,回去之后会禀明双亲,不出三日,一定会上门提亲。
就此算是皆大欢喜。
而另一边,田氏知道侄女身上发生的事后,赶过去却得知人已经离开。再一打听,得知人往府城的方向去了,正打算去追,就得到了先生代送的书信。
信是侄女送的,纸上只简单地说了如今的处境,她带着孩子在镇上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她去了府城。以后有机会再回来探望。
哪怕有了书信,田氏也还是不放心。
带着儿子去府城寻了三日,当真如大海捞针一般,愣是没找着人。
寻不见人,她越想越怕,担忧焦急之下,路过杨家酒楼时看到里面人声鼎沸,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当即破口大骂。
“一家子狼心狗肺,连孙子的死活都不管,虎毒还不食子,有些人简直畜牲不如。还顾着做生意,两条人命还不如银子重要吗?”
她气得胸口起伏:“我侄女儿遇上你们家,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我呸!”
她骂得起劲,引来不少人注意。
这间酒楼是杨家让的心血,杨母哪儿容忍别人毁自家的生意?
出来将田氏拉到一旁:“哎呦,有事情好好说,别吵吵。我也找人了,可她人跑到府城去,府城那么大,我到哪儿去找人?”
“你找都没找,怎么知道找不着?”田氏悲从中来:“万一雨娘带着孩子过不下去,一起寻了短见怎么办?”
杨母一呆。
她不在乎陈雨娘如何,可孙子是在她跟前长大的,这两天只要想到孙子,她这心里就难受。
此时听到田氏的话,她才想起来,这人杳无音讯,很可能已经不在。当即坐不住了,跑进后厨,找到儿子:“你别干了,赶紧去府城找人。”
杨归已经跟双亲说了自己想要娶陈雪娘过门的事,不过被拒绝了,心里有气,不耐烦道:“不去!”
“你给我去!”杨母把人往外推。
杨归人长得高壮,瘦弱的杨母哪里推得动,他一脸倔强:“你不答应让雪娘进门,我就不去!”
杨母本来就焦急,被儿子拒绝后满腔怒气,两种情绪交织,又见儿子为了狐狸精连亲生孩子都不要,气急败坏之下,她撂下狠话:“只要有我在,陈雪娘就别想进门!”
田氏刚才就跟到了厨房门口,眼见杨归竟然还想要陈雪娘进门,她气不打一处来,又见杨母不乐意,想着怎么也要把这事给搅黄了,当即嘲讽道:“你们俩本就天生一对,凑在一起省得祸害别人了。否则,镇上的那些小媳妇还得提防着陈雪娘,免得她把自己的男人勾了去。”
听到这话,杨母又想起了陈雪娘对外的名声,虽然是因儿子而起,若两人真的凑成一对,以后但凡提及他们夫妻,难免就会说起当初二人被捉奸在床时的情形……对自家名声和孩子都不好,当下语气愈发笃定:“你要让她进门,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