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白敢这么说,是她笃定张家在通州虽然有些资产,但绝对不到可以随便拿古董来招待客人的地步。她不信张玉潭那个所谓的古董茶壶真的是古董,如果是真的,活该她猜错,一百两银子她还出得起。
周奇听她一番话,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之色,“这般,会不会得罪了张兄?”
听他这话,宋念白就已经明白,周棠为什么和这个同宗堂兄不算亲近了。
这人,不但脑子不好使,人也不怎么样。
出事了来找周棠,给他出了主意他还推三阻四,这样的人,愿意和他来往的,也不知道心有多大。
“不愿意得罪他那就去赔钱吧。”说完,宋念白不想再搭理他,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这事儿发生后的第三天,张玉潭又来了。
这一回,不再是来邀请她去参加什么诗会了。
请张玉潭进了屋后,他有些嫌弃地扫过屋子里简单的床榻和书桌,并没有发现被夹在一摞书里的游记。
“周兄可真是刻苦啊。”虽然张玉潭脸上的嫌弃都要掩饰不住了,嘴里却还说着好话。
他看不起周棠的穷酸,却不敢真的当面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周棠是他们几个当中,唯一一个有资格说自己绝对不会落榜的人。
而且,周棠不止是能够考上进士,就算是状元,他也不是不能想一想的。
这样的人,张玉潭并不想得罪,至少明面上不行。
“张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哦,是为了青山兄的事。”他口中的青山就是周奇,周棠和周奇都姓周,所以他平日都称呼周奇的字,以做区别。
宋念白不搭话,等着他说。
她的不配合,让张玉潭有些尴尬,只能自己接着说,“那日青山兄打碎了我家里一个茶壶,本就是小事,我们那时候喝酒喝多了,我也就是开了个玩笑要他赔,谁知他竟然当真了。”
“哦,毕竟是古董,赔也是应该的。”宋念白在心里冷笑,今天张玉潭会来,说明她八成是猜对了。
这王八蛋根本就是在给周棠设套,他是算准了周奇一定会找周棠借钱吧?
张玉潭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说道:“周兄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好歹是同窗,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让青山兄赔钱。”
说完,还笑了两声。
笑声像鸭子,真难听。
宋念白默默在心里评价。
“张兄这话说的不对,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你我二人并非亲兄弟,有些账,还是要算明白才好。”
她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张玉潭留。
设套想坑周棠的钱,现在又想来白捡人情,真够不要脸的。
张玉潭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宋念白继续说,“不知张兄可带着堂兄去鉴定过茶壶没?若是茶壶真的价值不菲,我们必然要按价赔偿,不能让张兄吃亏了。”
张玉潭干笑两声,“那茶壶都已经破了,早被丫鬟扔了,周兄以后切勿说什么赔偿。大家都是老乡,说赔偿岂不生分。”
宋念白这次终于没有继续用话刺他,张玉潭也识趣地告辞离开,没再试图邀请她了。
等张玉潭出去了,宋念白关上门,冷哼一声。
她心里有些庆幸,庆幸张玉潭和人私通,看不上她这个宋家大小姐,特地来宋家退婚。
如果他没退婚,将来她就这样无知无觉的嫁到张家,嫁人后才发现张玉潭是这种小人,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住,不跟他同归于尽。
现在虽然被退婚,名声有碍,但她都跟周棠互换身体了,谁还在乎那点小事儿。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担心起远在宋家的周棠来。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露馅?
好歹也是个解元,脑子应该好使的吧?如果这种小事儿都做不成,那这个春闱不如她来考算了。
此时的宋家,周棠的日子过得远比在寺庙里的宋念白要好许多。
他也是第一次享受闺阁小姐的生活,悠闲轻松,每日饭菜可口,还会按时送过来。
洗脸梳头,甚至穿衣服都有丫鬟伺候。
哪怕是沐浴,都有人准备好了热水,洗完后也有人清理,不像是在寺庙里,他甚至不敢频繁洗澡,生怕在春闱前不小心得了伤寒,如果好不了,恐怕很难熬得过春闱。
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是每日要去给宋念白的祖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