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得了一连串的英明赞美之后,乐颠颠地带着那妇人回来了。
见躲在廊柱后的赵文江,满脸关切道:“文江可是中了暑气,怎地热的一头汗?”
“下官……天太热了。”赵文江干巴巴地解释。
“文江还是进衙门里面呆着吧,你身体要紧,这案子本官还要依仗你呢。”
他说话的时候,跟在周棠身边的妇人警惕地看了眼赵文江,似乎想要把他的脸记住一样。
赵文江赶忙拱手道:“此番还要多亏大人为我向百姓们解释,下官真是惭愧。”
“哎,文江何必与我客气,你与王氏素不相识,自然不是为了包庇她。一时疏漏,不必放在心上。”
赵文江跟在周棠身后,不再言语了。
既然周棠已经夸下海口要重审此案,还要公开审理,之前的调查自然是要全部作废。
且他丝毫不介意赵文江之前的错误,依然打算把案子交给他负责。
这一次赵文江却推辞道:“大人,属下上次有负大人所托,险些犯下大错,不敢再插手此案。”
“这可如何是好?文江若是不肯接手,还有谁能帮本官分忧?”周棠一脸焦急。
赵文江:……
他刚才还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不是周棠在暗地里给他设套?
但是,见到他们这位大人急的满地乱转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这位周大人文采是真的出众,但是于办案上,几乎一窍不通,并且十分的不感兴趣。
这样的县令,他也不是没见过,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满脑子之乎者也的文人懂许多人情世故与县中琐事。
若是要分心去注意其他琐事,他当初怕也考不上太好的成绩。赵文江用自己的常识衡量了一下周棠,觉得周大人还是很真实的。
赵文江轻咳一声,“大人,此案是您亲自接下的,还需您亲自查证才行。”
“本官哪有时间去查什么案子!”
他耐心劝解道:“此案若是解决的好了,有助于大人扬名。”
一听扬名,周棠顿时来了精神。
赵文江就知道,这位周大人,对于名垂千古十分的感兴趣,但凡有出名的机会从来不放过。
前些日子,他带着这位大人去一些茶楼酒肆,但凡做出了诗词,大人都要求刻在墙上,力求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虽说那诗词写的十分不错,但也没有强迫人家老板刻诗的啊!有时候他甚至需要掏些银子才能说服老板,总之是一言难尽。
“依文江的意思,此案该从何查起呢?”
“大人,百姓都觉得此案与王氏有关,不如就从王氏开始查吧。”
“行吧,本官就先小试身手。”
“有大人出马,定然马到功成。”赵文江赶忙吹捧了一下。
重新查案,自然要派捕快。之前去查案的王三,因为没能把案子查清楚,挨了十板子,自然是没办法再去查的了。
周棠不怎么乐意地从一众衙役里挑了一圈,最后点出了两个……容貌最出众的。
赵文江在旁看的完全不想说话,他还以为周棠是在衡量哪个能力出众,谁知根本不是!
不过,最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周大人的审美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新提拔上来的两个捕头,收拾起来确实人模狗样。
两个新上任的捕头一个姓张一个姓刘,也是在衙门里混了几年了,王三的前车之鉴他们都记在了心上,不敢耽搁,带了人再次赶往何家去查案子。
并在大人的吩咐下,顺便把何田氏也一起带了回去。
并且,周棠担心何田氏受了惊吓,还特地自掏腰包,给了她些许补偿。
一直到离开衙门,何田氏嘴里还在叨念着周大人是好官之类的话。
周棠在前衙忙碌一天,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内院,一进屋他就瘫在榻上不想动了。
宋念白坐在他旁边,给他捏捏胳膊,按按肩膀,一边笑道:“听说今日周大人大发神威,竟要公开审案了?”
周棠把头埋在柔软的靠枕里,不想说话。
虽然他是为了案子,使了些小手段,但是被当面说出来,还是特别尴尬。
他该庆幸,宋念白不能去前衙,也看不见他那时的样子。
宋念白确实看不到,但她能猜到。她不觉得装无能的周棠有什么可笑,只是心疼他罢了。
任他百般能耐,却连查案都需要用些手段才行,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