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奇怪,搞得好像安问的嘴唇是异于常人的柔软,而且并非一件好事。安问脑子一抽,愣愣地问:“不好吗?”
任延勾了勾唇,看着他:“当然好。”
教室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安问扇了任延不轻不重地一巴掌。
“打我干什么?”任延拿舌尖顶了顶唇角,被安问的掌尖扫过,倒是怪疼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出一个念头,……这算不算家暴啊?
安问:“你耍流氓。”
任延轻笑一声:“我有吗?不是你问我好不好,我说好,说错了?”
安问被噎到。这人写作文怎么没这么善于诡辩?
任延改变坐姿,两手搭到安问的桌子上,垂下头寻找着安问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问:“还是说,你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所以才觉得我在占你便宜?嗯?小问号。”
安问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任延在酸奶瓶口插进吸管,递给他。再开口时稍微正经了些:“逗你的。”
安问咬着吸管:“我们还在冷战。”
冷战是从那天咖啡蛋糕店写题开始的,一直不冷不热地持续到了今天,作业不抄了,活动课也不一起玩了,饭也分开吃。任延逃了几次晚自习,安问都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当然,冷战是安问单方面挑起的,只是任延这次选择了顺着他,没哄他。其实他只要说一句“别这么着急去A班,等我一起”,安问就会转阴为晴,但看任延的懒散劲儿,估计能老老实实坐考场里已经算给学校面子了。
任延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眼底:“想让你去A班,是因为在那里你才可以去清华。我成绩差,你成绩好,好学生不应该跟坏学生走得近,会被带坏。”
“卓望道为什么可以?”安问执拗地打着手语问,认真看着任延,很较真。
任延哼笑了一声:“因为你搞错了,他是首先就很坏,其次才是个成绩好的学生。”
“我想让你一起跟我去A班。”
任延更笑:“你饶了我吧,是不是一天不进A班,我就一天没资格叫‘任延’?”
安问愕了一下。他没有这个意思。
任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注视着他、玩世不恭地说:“宝贝,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念书,也不是一定要通过念书才能敲开未来想要的门,我散漫惯了,去了A班,他们班主任会被我气死的。”
“宝……”安问的手语只比出了一半。
任延说得这么自然,他却无法打出,手讪讪地放下,心里想,宝贝什么宝贝。但心脏却像是被放在了一辆破车上,破车开在破路,破路上全是破石头,他一颗破心脏咯咯蹦蹦被震得七上八下地又麻又氧。
“随口叫的,”任延温柔地说,又拉卓望道来做旗,“我也这么叫卓望道。”
只是眼睫垂着,可见脸皮厚如他,撒一些谎时,也会有怕被看穿的不从容。
“你看,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一个月了,老师、同学,都已经认识你,也喜欢你,没有我帮你翻译手语,你也可以打在手机里,写在纸上,卓望道对你也很好,他人不坏,而且不是变态,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去了A班,他也会继续照顾你。当初你来省实,你爸爸让我照顾你,直到你适应了为止,所以,我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了,”任延勾了勾唇,抬手触了下安问的脸,但只是很快地,只是一触即分:“我们问问已经适应得很好、很勇敢了。”
安问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再否认,只是一个劲地看着任延微笑,用力抿着唇角。
因为任延给他整理拷贝了那些听力资料的缘故,这一场英语月考,并没有安问预想的那么糟糕。他可以跟上听力主播的语速了,大脑可以同步听懂那些成分复杂的长句子了,那些面目可憎的阅读理解,也因为任延推送给他的文章而变得简单起来。
考完最后一场,整栋楼都在狂欢,虽然他们即将迎来的不过是一个短暂又平平无奇的周末。
安问回到十五班时,任延已经先跑了,他的课桌有林松松帮他收拾。钱一番进来随便提点了几句,也没有多废话,让值周生把卫生搞好,其他人可以直接放学。
安养真的车子在校门外等着,明天是安问的十七岁生日宴会,他要带安问去店里试一试新定制好的西服。安问坐上车,把sim卡插进去,连上网,没有收到任延的微信,他左右无事,登陆进校园表白墙的帐号。
考试两条的消息尤其多,都是祝朋友闺蜜旗开得胜的,或者许愿自己不要退步。
安问一条一条处理,看到最新一条时,手指迟迟没有动作。
卓逸群:
「希望十五班的安问可以好好学习,开心生活,远离坏学生,天天向上」
「不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