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安养真动着脑子。
“稍等我五分钟,之后给你回电。”
“哎——”没叫住,任延把电话挂了。
上课时间,连接两侧教学楼的连廊上空无一人,绿色花岗岩上白色的碎点子叫人眼花,一双红黑配色的AJ步幅很快地跑过,穿堂风将任延的校服吹得向后鼓荡。
门被拍开时,吴居中刚给学生发完了模拟卷。厚重的实木门在墙上砰的一下又反弹回来,任延支起胳膊按着门,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气喘吁吁地与吴居中对视。
吴居中不慌不忙地按下计时器:“先开始。”
继而掩门走出。
门和窗隔绝了小小的交谈声,卓望道努力支起耳朵,只听到任延低沉紧绷的嗓音,字句模糊着。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给安问做家访。”
“他不会放弃联赛的。”
“你知道他家长在给他办理退学么?”
任延愣了一下,一股惊痛还没来得及蔓延,他已经斩钉截铁地说:“他不会。只要在退学前参加联赛,他就一定能近冬令营,进集训队。”
——从而在高二时期就完成保送。
吴居中似笑非笑:“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任延直视着他的双眼:“请你给他机会。”
吴居中转过身,双手撑着走廊尽头的一面窄窗。他沉吟的数秒,是任延失去呼吸的数秒。他不敢打破吴居中的思量,只盼望他能珍惜安问的天赋和努力。
只是两口烟的功夫,吴居中便做好了决断:“把他家地址给我。”
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口气,吴居中加了他微信,等着他发送地址,漫不经心问:“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到吗?”
任延被他一问,指尖的动作停顿。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吴居中吁了口烟:“他每次一见你来接他下课,就恨不得挂你身上,早恋么,又不犯法。”
“就说……”任延定了定神:“不要放弃。”
“就这样?”吴居中有些意外。
“我可以录视频吗?你到时候给他看。”
都帮到这地步了,也无所谓什么形式了。吴居中爽快地点头,“你录好后发给我邮箱,你记一下。”
吴居中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思源路上一座座的独栋别墅看着如此煊赫,网约车在门口停下时,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想起安问平时的衣食用度,并不见豪奢之气,但一想起他干净透明的气质,又觉得他理当如此住在这样的地方。
倒是没想过,安问其实从小是在乡野间长大的,那股透彻的生命力与坚韧,其实来自河流与田野,而非圈禁人的别墅。
安家的管家客气接待了他,听闻他的来意,面露难色:“稍等,我需要请示一下。”
郑伯走开,首先找到安远成的贴身助理,将学校老师的造访说明,由他转达。
安远成正在线上处理公务,助理敲门打断,耳语几句,安远成挂断连线。他并非是要给对方什么机会,只是出于礼貌去亲自拒绝。
“安先生,”吴居中身体稍欠了欠:“我是省实验中学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队的负责老师,吴居中,也是这段时间安问的任课老师。”
“你好,”安远成没有请他坐下喝茶的意思:“我已经在着手帮他办理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