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成派了助理和保镖随行,手机并没有还给安问。问及如何跟两个不会手语的人沟通,安远成思索数秒,转头叮嘱助理:“他要讲话时,你就把你自己手机给他打字。”
助理点头。
“看好二少爷,不该见的人别见,不该聊的天也别聊,表演完就送回来。”
“好的,明白。”
合唱团早就投票选好了表演服,男生统一白衬衣黑西裤,女生的下装则换成黑色短款百褶裙,指挥和弹手风琴的安问则都加了一道蝴蝶领结。
表演服是今天吴居中带来给他的,洗了后烘干,正好穿上。安问虽然清瘦,但肩膀宽而直,正是穿衬衫西服的好架子,脖子修长,戴领结更添优雅贵气。出门前,他回眸望,问安远成:“爸爸不来看表演么?”
安远成这些天脸色都黑沉着,像一场连绵无尽的雨。读懂安问的手语,他眼神微微闪动,那一刹那的动容不过是从香炉里扬起的灰,很快便沉了下去。喜欢女人的儿子,才是好儿子。
他没回答安问,直接无视了他的邀请,高大浮肿的身躯没入玄关柜下的阴影。
安问心里没来得及失望,因为一想到立刻马上便能见到任延,他那颗掌心大的心脏就已经被雀跃填满。吴居中看在眼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原本担心安问会失落,但安远成的冷漠无情,并没有伤到安问分毫,仿佛他是个好爸爸,抑或是坏爸爸,对安问来说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到了学校,吴居中陪着安问去了文体馆的后台。一整道走廊都乱糟糟的,进进出出的皆是化了妆而新奇拍照的男男女女们,A班所属的门前贴了张写有班名的白纸,随着推门的风而飘起。
“!!!啊啊啊啊啊!安问!!!!”
不大的屋子立刻闹腾开来,所有人争相围上来:“你病好啦?还要紧吗?手风琴帮你带过来啦!”
看来高雪芬对外的说辞是他病了,虽然不新鲜,但合理。吴居中看了短暂的三秒热闹,放下心来,跟助理和保镖点点头,安静地退了出去。
演出在即,化妆工作紧张忙碌,由班费统一采买了盒饭,分批次用餐。轮到安问画好妆时,天已黑了。给他上妆的是林乐乐,也是位得心应手的熟手,加上安问本来就长得好,给他化妆,便像是瓷胚上描金画彩,是锦上添花的好活儿。
嘈杂中,林乐乐小声问:“你爸爸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安问抬眸,听到她道歉:“对不起啊,你爸爸是从李佩手机里看到你跟……那个谁的。当时想告诉你,但是他看上去很平静,所以我想……”
林乐乐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心里沮丧,愧疚感并没有减轻,直到安问轻微地用指尖抬起她的刷子,浅淡地勾起唇摇了摇头。
离演出开始前半个小时,所有准备工作都终于告一段落,校领导老师陆续在观众席上就坐。各班上场顺序是第一次走台排练前抓阄出的,各班所有学生都需在划分的区域内静坐观赛,快轮到己方上场时,才可以离场,如此规划管理,偌大的文体馆乱中有序。
候场时,学生们无事可做,交头接耳着竞相研究上场顺序,圈点可疑竞争对手。
“我们是中场休息前最后一个!还可以还可以,收尾比中间好。”
“中间怎么还有个保密节目啊?”
“对啊,以前都没有的。”
安问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从最后一排座位上离席。只是刚走上通道,便被保镖拦住。助理低声劝:“别
为难我们,更别为难他,否则他会直接强制你离开。”
安问只能又坐了回去。
明明座位是按照班级依序划分的,明明十五班就在B班旁边,隔着短短十米距离而已,偏偏他听不到任何任延的声音。
任延被张幻想祸害了一次,取了化妆棉压下卸妆水,擦得十分残酷:“重化。”
“你他妈……”张幻想把脏话咽下,忍气吞声:“好呢少爷,遵命少爷。”
张伊橙忍不住说:“你别用欧美妆手法啊……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表演舞台妆。”
张幻想“啧”了一声,一想确实,下手有点重。
好不容易折腾好,临出门时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口罩蒙上了。张伊橙叫住他,从镜子里望他:“你跟张幻想……”
“不是。”
张伊橙松了口气:“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任延虽然冷漠,但并非分辨不了对方的喜欢是真心还是顺便。张伊橙还要主持,任延咽下“我有喜欢的人”,自门口回过眼眸,一手拧着门把手,平静地说:“你今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