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不再鲜活,无措脆弱到极致,随时都会迎风飘散,但单单一种形容词又根本不能够形容,只叫人心疼,只想将她呵护在怀中。
段渝心揪:“桑偌你怎么了?”
她听到了雨声。
“你在外面?”她蹙眉。
但桑偌没有出声。
段渝急了:“桑偌!”
许久,她才再听到桑偌说话,仿佛在极力隐忍克制着什么:“段渝姐,等下你能……来接我吗?运河别墅,我没有车。”
段渝深怕她出事,急急前往。
直到此刻到达桑偌所说的地址,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运河别墅是西城最有名的别墅区,有市无价,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桑偌怎么……
不等她深想,隔着豆大雨珠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桑偌背脊格外笔挺的身影,她从一幢别墅里走了出来。
“桑偌!”她急忙推门下车。
跨出别墅门,大雨侵袭,桑偌再度浑身湿透,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风吹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但她没有退缩没有迟疑。
“桑小姐!”一直等候在外的司机见状下意识地要给她撑伞,他不知道贺总和桑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说,“您要去哪?我送您。”
桑偌躲开了。
她紧紧抿住唇,强忍着身体里肆意流窜的钝痛和难受,踩着高跟鞋,不顾脚崴的疼和脚后跟皮肤的磨破一步步走向了段渝。
段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猛地拉住她的手,见她脸色惨白狼狈至极,手上毫无温度可言,当即把她带回了车上。
她打开暖气,又找出毛巾。
可桑偌只是攥着毛巾,一动不动,她分明看到桑偌攥着毛巾的指尖都泛白了,极用力,手背上更是有青筋隐约跳跃。
段渝担心极了,想抽过毛巾帮她擦:“桑偌,我……”
桑偌的身体在发抖,控制不住的。
很冷。
身体蜷缩了起来,她极力克制着,声音很轻但从未有过的坚定:“段渝姐,走吧。”
段渝一愣,最终她启动车子。
“好,段渝姐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别难过,乖啊。”她不忍心再问,难得用温柔的语调哄着。
她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能让桑偌如此伤心难过的,除了感情,除了她的男狐狸精还能是什么?而这次这么难堪,大约只有分手这一种可能。
桑偌她肯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可从来爱的多一方的那人受伤时只会更重,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唉。
双手握着方向盘小心地开着车,段渝心中无声叹气,没有再说什么,给足了桑偌空间。
她想,哭出来大概就好了。
可是桑偌没有哭,从别墅出来后她就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她只是将脸蛋贴上泛凉的车窗,怔怔地看着外面,眼眸毫无焦距。
她以为自己对贺憬西而言终究是有那么点儿特别的,从前他是真的宠着她,她想要什么,只要她说,他都会满足。
可原来,只是她以为而已。
他没有心的,从来都是她想要的太多。
司机眼睁睁地看着桑偌被人带走,焦急地跺脚叹气后,他连忙往别墅里走。
“贺……”鼓足勇气想汇报,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硬生生地被堵在了嗓子眼。
司机身体一个激灵。
他从来没见过贺总这么难看的脸色,整个人特别的阴郁,压迫感极强,让人根本不敢靠近,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一眼就背后发凉。
太恐怖。
“贺……贺总……”他结巴。
深深的寒凉和阴霾将贺憬西整张脸覆满,浓郁暗色在他眼底翻滚,脸廓线条紧绷,他盯着桑偌离开的方向,毫无温度的字眼像是从他喉间深处硬挤出:“走下去的?”
司机很快反应过来是指桑小姐。
“不是,是有人来接的桑小姐,”司机解释,顿了顿又试探着问,“贺总,需要我去把桑小姐接回来吗?”
贺憬西冷笑。
“让她走,欠教训。”额角青筋蓦地跳了跳,他字字冷厉,近乎咬牙切齿。
司机心头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贺憬西摸出烟盒,长指下意识地用了点儿力,烟盒瞬间被捏扁。
“出去。”薄唇无情掀动,他吐出两字。
司机连忙应下,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别墅外的雨声被隔绝,再也听不见。
贺憬西面无表情地捻出一根烟,想点燃,偏偏几次打火机都失败。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好几度。
蓦地,他将烟盒和打火机重重扔在地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贺总?”司机还没走远,见状以为他是要出门,“我们去哪?”
夜很深,暗色笼罩,贺憬西的脸庞阴郁得就像是要和暗色融为一体。
“车钥匙给我。”他眉目冷如冰。
司机不敢犹豫,迅速将车钥匙递给他。
下一秒,就见贺总大步走向车那,司机怔愣住,等反应过来要替贺总撑伞,贺总早已上了车,启动后在雨中疾驰离开!
澜青会馆。
城市夜晚的大雨并不影响这里的热闹,一帮人醉生梦死地玩着,唱歌的唱歌,玩牌的玩牌,和女人调情的调情。
冷不丁听到有人喊贺哥回来,夏孟玩牌的动作倏地一顿。
“贺哥!”他抬头冲他讨好似的笑,想说什么,却瞥见了他那张像是要shā • rén的脸,他顿时一个激灵。
“贺哥……”到底没敢问发生了什么,他就当没看见,嬉皮笑脸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是觉着周末就是要和兄弟们在一块儿才有意思?”
贺憬西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只阴沉着脸示意人给他让座。
夏孟丝毫不在乎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继续凑上去,一张脸笑得跟花似的:“贺哥,你要什么牌告诉我啊,我给你。”
贺憬西接过旁人递的烟咬在唇角,闻言面无表情地冷睨他一眼:“不会打牌就滚蛋,笑这么开心怎么不去当小丑?”
夏孟:“……”
操。
他又怎么招贺哥了?
但很快,他战战兢兢地发现今晚所有人好像都招了贺哥似的,只要是坐下来玩牌的,就没有不被贺哥毫不客气地赢钱的。
确切地说,只有贺哥一个人在赢。
毫不手软。
那架势,像是要把他们的家产都赢走似的,偏偏贺哥那张脸虽然看着冷硬莫名凛冽,姿态却是懒慢,叼着烟难得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
没人敢说话,低气压悄然笼罩在上空。
许久。
“憬西,”旁观的郁随吐出烟圈叫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们聊聊电影的事。”
贺憬西掀眸睨他。
末了,他扔出手里的牌绝杀,成功让其他人一阵鬼哭狼嚎。
两人去了安静处。
贺憬西点了支烟,浅吸一口微微仰头,缓缓吐出烟圈,眼底覆着寒凉警告:“别白费心思,你的电影她不会接。”
郁随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唇。
眼眸低垂,目光落在指间的那抹猩红上,他复又抬眸看向身旁人冷峻面容,漫不经心地问:“桑偌今天的热搜你撤的?”
贺憬西抽烟的动作微顿,他侧眸。
两人视线碰撞。
郁随眼里噙着明晃晃的淡笑:“前天桑偌来试镜,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是因为夏孟那蠢货的女人耍了小心机?”
他抽了口烟。
“不是,是因为桑偌穿了旗袍,”烟雾淡淡笼罩,他又哼笑,“为什么不许桑偌接我的电影,因为她不合适?不是,是因为剧中她需要穿旗袍,有露背戏。”
他掸了掸烟灰,意味深长:“桑偌穿旗袍很好看,又纯又欲,妩媚风情和温柔在她身上淋漓尽致,气质独一无二,让人过目不忘,是个男人……”
“郁随,”贺憬西将他打断,薄唇扯唇冷冷浅弧,阴霾和嘲弄深染其中,“许澜青知道你这么惦记我的女人?有事儿?”
他眼中戾气和暗色翻滚,分明少见的不耐。
郁随定定地和他对视。
忽的,他略略挑了挑眉:“你撤热搜,删的了微博,删的了其他人对桑偌穿旗袍的印象?删的了其他人保存下来的照片?”
瞬间,阴霾变得浓郁,极端的凌厉更是席卷贺憬西周身。
只一眼,足够令人不寒而栗。
“你究竟想说什么?”喉结滚动,贺憬西薄唇间蹦出的音节字字缠绕深厚冷意。
郁随却是不答反问:“桑偌在你身边很久了吧,如果不是那次夏孟撞见,谁也不知道,怎么从来不见你带她介绍我们认识?”
贺憬西眼眸倏地寒意深深。
郁随向来话少,几人中唯有他和贺憬西脾性最为相像,骨子里同样是冷漠薄情,对旁人的事毫不关心,尤其是感情。
今晚他少见地哼笑,对他眼底的警告恍若不觉,自顾自地继续:“撤热搜删微博是你不想除你之外的人看到她穿旗袍的模样,就像前晚你把衣服盖她身上遮挡。”
“不带她认识,除了你深知夏孟喜欢看女人,也是因为和旗袍相同原因,夏孟说撞见你和桑偌那次,她后来戴了帽子?”
淡淡烟味弥漫。
郁随嗤笑:“前晚只有夏孟那个蠢货看不出你对桑偌的占有欲,他被你针对,除了他那个女人的小心机,更是他多看了桑偌两眼。”
“你不想让别人多看桑偌一眼,不想她穿旗袍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不想……你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憬西,你自己知道吗?”
指间猩红明明暗暗,烟灰积攒一截,贺憬西掸落。
他猛地吸了口。
青白烟雾将他冷硬的脸笼罩,模糊了他的眉眼,更让他的神情愈发叫人看不透。
单手抄入裤袋,舌尖抵了下后槽牙,他始终和郁随对视。
忽的,他扯了扯唇,整个人冷静也冷漠到了极致,不屑冷嗤:“说了这么多,怎么,你是想说我爱桑偌?”
他缓缓吐出烟圈,微微抬脸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溢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性感。
他呵了声:“是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都有占有欲,哪怕没有感情,你当初那么宠许澜青,对她的占有欲有少?你爱她?还不是把她当替身。”
最后一句,毫不客气。
烟即将燃到尽头,他碾灭,漫不经心地又点了支。
“我不爱桑偌。”薄唇掀动,他浑不在意地低嗤。
郁随同样呵了声。
“那就别卡她的电影,我这就和她打电话,告诉她电影合作继续,”他淡漠地说,“你不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贺憬西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郁随抽了最后一口烟,当着他的面拨通桑偌的电话,想到什么,他睨他一眼,冷哼了声走到一旁。
指间刚点的烟倏地被用力夹断,贺憬西脸色难看,手臂青筋毕露。
呼吸隐约不顺,他抬手扯开两颗纽扣。
“郁随。”他低声警告,阴郁和戾气悄无声息覆满他眉目。
郁随转身睨他,在他的注视下开口:“桑偌……”
贺憬西周身散发的冷漠愈发冷厉,一张脸格外沉暗。
郁随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须臾,他却是掐了电话,毫无预警地问:“你们分手了?”
贺憬西薄唇紧抿,几乎成一条直线。
郁随若有所思,忽地笑了,毫不客气地嘲讽:“看来是你被她甩了,”他看着贺憬西说,“桑偌走了,什么也没带走,就连电话也不是她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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