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应下“是。”
令窈往外去,刚走出昭阳殿的大门,听见前方丹陛处传来吵闹声,有女子的骂声与哭声。
遥遥看去,依稀望见是宫里的刘嫔与宋氏姑侄争吵。
自太后被禁足后,宋氏姑侄的地位远不如从前,连娘家地位卑微的刘嫔都敢对她们落井下石。
刘嫔仗着自己连续侍寝两日的恩宠,这次来寻皇帝,想让皇帝带她一块去春祭,未曾想皇帝提前出发,她扑了个空,如今正恼火,恰逢宋氏姑侄也来寻皇帝,三人撞个满怀,刘嫔一肚子气全洒在宋氏姑侄身上。
“我还以为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藐视宫妃以下犯上,原来是宋家姑娘。”刘嫔酸刻薄,拦住宋清影不让她走,有意为难她“你弄脏了我的衣裙,这可是陛下赐的金丝裙,你说我该如何处罚你”
宋清影焦急难耐,纵使一见面就被刘嫔打了耳光,半边脸高高肿起,她也不敢抱怨,泪水隐忍,求道“刘嫔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待我见过陛下之后,任由您处置。”
“凭你也想见陛下”刘嫔讥讽,忽地想起什么,眼神更为锋利“你不是应该在重华殿伺候太后吗没有陛下的懿旨,谁准你出的宫殿”
宋清影“我,我”
被宫人制住的宋花茗频频挣扎,哭着说“小姑姑,我们还是回去罢。”
宋清影摇头,望着昭阳殿的方向“不,我不能回去,我一定要见陛下”
她柔弱白净的面容梨花带雨,刘嫔见了,怒火中烧,一脚踢过去“你惺惺作态给谁看你撞了我,弄脏了我的衣裙,本就该罚,擅自出殿,又是一层重罪,罪上加罪,你还有脸哭”
宋清影下跪求饶“我不哭了,再也不敢哭了,刘嫔娘娘放我过去罢。”
她们吵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令窈原不想管,只因瞧见宋氏姑侄哭得实在可怜,尤其是那宋清影,虽然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眼底有股倔强,含着泪亦能让人感受到她心里的坚决,即使拼上性命,也要面圣。
太后虽然恶毒嚣张,但这两位宋氏姑娘安分守已,从不张扬行事,从前见到她,谦卑有礼,去年她办花小宴,宋清影还备了厚礼捧场。
令窈想了想,未曾犹豫,大步走过去。
刘嫔见宋清影一直哭着求饶,实在心烦,抬手又要赏一耳光,才刚扬起手臂,身后有人靠近,一把抓住她手腕“舅舅真是眼瞎,连你这种货色也能被他封嫔位。”
刘嫔猛地被扣住手腕穴道,疼得哇哇叫,听见少女的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混账玩意”
回头就要打,刚一动作,腿被人一踢,当即摔倒在地。
伏在地上,气喘吁吁,抬眸剜去,看清来人相貌,顿时一惊“宸宸阳公主”
令窈勾唇一笑,弯腰捏住刘嫔下巴,“方才你说谁是混账玩意”
刘嫔惊吓不已“说,说我自己我是混账玩意”
令窈扶起跪在地上的宋清影“起来罢,作甚给她下跪,你好歹也曾是我秀凰殿的上客,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宫嫔,也配你给她下跪”
刘嫔听见这句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反驳,伏在那里毕恭毕敬,恶人先告状“公主,您出征在外,有所不知,这位宋姑娘早就被陛下禁足重华殿,以她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她不但擅自出殿,而且还仗着太后的宠爱,故意弄脏嫔妾的衣裳,嫔妾气极了,所以才会骂她。”
刘嫔故意将话往太后身上引,观察令窈的神色。令窈冷冷一笑,像刘嫔这样的人令窈见多了,仗势欺人,欺弱怕强,一张嘴还没说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踢开刘嫔“滚。”
过路的宫人全都看过来。
方才没有外人瞧见,刘嫔尚能忍辱负重,如今颜面全失,再也无法忍耐,爬起来说“公主殿下,您再怎么尊贵,嫔妾也算是您的长辈,您怎能对嫔妾如此说话”
令窈吩咐宫人“将她拖下去,告诉贵妃,即日起夺了刘嫔的嫔位,将她贬为庶人赶出宫去,我不想再在宫里看见她。”
刘嫔震惊“陛下不会准你这么做的贵妃娘娘也绝不会听从你的命令”
令窈压根不理她,搀着宋清影往旁去。
刘嫔凄厉地嘶吼“放开我你们要是敢动我,陛下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们”
宫人纷纷摇头叹息。
不怪公主生气,都怪刘嫔娘娘进宫晚,不懂宫里最大的规矩,老老实实滚开不就得了,非要以卵击石。可惜了,原以为她还能再往上爬爬,接了贵妃的位子。这下好了,直接被贬庶人。
凡是宸阳公主下的命令,莫说是贵妃,就连陛下都不敢不听,又怎会为她坏了规矩。
刘嫔被拖出去后,周围总算清净。
令窈站在檐下,替宋清影擦去眼泪“莫要哭了,无人再敢欺辱你。”
宋清影感激地拉住令窈衣袖一角,哭得泣不成声“我,我稍后再向你致谢,现在我要去见陛下”
令窈道“他早走了,不在昭阳殿。”
宋清影身形僵住“什么走了”
“是呀,提前出城春祭去了。”
宋清影万念俱灰,面色惨白,喃喃“不,他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