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月闭着眼,嗯了一声。
穆雪衣扶着周枕月的肩膀,稍微让她侧过去了一些,然后双手伸进了她的被子里,找到那一截与被子触感十分不同的丝绸睡衣,十指轻轻按上去。
周枕月的睡衣是上衣与睡裤分开的,穆雪衣又按的是后腰那个地方,按着按着,睡衣的衣摆就被不知不觉地揉了上去。
指尖接触到那片温腻皮肤时,穆雪衣的心跳猛然开始不正常地加速。
因为被子掩着,她看不见周枕月的后腰,这就让她指尖的每一分触觉都被无限地放大了。每一节脊椎的起伏都在她的掌心里,越是看不着,就越是忍不住脑补那窄薄骨骼被温软皮肤包裹的模样。
她垂下眼,在被子的一条窄缝中瞥见了她睡裤的松紧带。
就箍在腰窝的下面,因为腰太细,裤腰不是紧在皮肤上的,松松垮垮,像是没扎紧的口袋。
周枕月太瘦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那点不正经的胡思乱想瞬时被抛到了脑后。
她想起三年前,偶然的一次机会,她也见过阿月的腰。虽然也瘦,却远没有现在这样瘦。脊骨一节又一节,像是一具被野兽啃噬掏空的骨架,除了一层薄薄的皮,中间再也没有能支撑起来的软肉。
她鼻尖一酸,捂着嘴,拼命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谁也不知道周枕月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算周老爷子告诉过她一些往事,那短短几句话,也不能陈述清楚周枕月的所有心情。
手指摸着脊椎,一节一节地抚过,数着一块,一块,又一块。
就像是数着她亏欠着她的这些年。
每一年。
每一月。
每一天。
甚至是……每一秒。
周枕月挨过的痛苦,似乎全都化作了手下的一块块脊骨,割着她的掌心,连着她的心尖,一起割得血肉模糊。
或许是今天真的太累,刚刚又听了一长篇催眠的情书,不知什么时候,周枕月已经沉沉睡去了。
穆雪衣再也没法掩饰住手指的颤抖,慌不择路地把手从周枕月腰间收了回来。
她本可以忍住眼泪的,可是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刚刚周枕月和她说的那句话。
——“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泪珠终于一滴又一滴地顺着眼角溢出,滑入发鬓。
她突然明白了。
其实阿月……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