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闻术不见了,尤许焦急地派下人去寻,又用积分让七八定位。
尤许语气着急“找到没有?”
七八挠头道“奇怪,根本定位不到闻术的位置,只知道他已经不在涧安城内了。”
虽然思来想去剧情里没有闻术被绑架和谋杀的事情,但尤许依旧放心不下,心急火燎地找了两日。
这日,一只翠鸟脖系铃铛,落在尤许的窗台前,将口里叼的纸条放下,便飞走了。
尤许连忙展开一看——莫要忧心,我在彦无声这处礼佛休憩,一月后归家。
确认是闻术的字迹,尤许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便好,毕竟他现在待在她身边,精神压力极大,权当放松一个月调整情绪罢。
——
“咳咳——”气息虚弱的咳血声在旧屋内响起。
闻术缓过一口气,看着旁侧喝茶之人,说道“送出去没有?”
“急什么,”彦无声斜睨他,“喏,这不是回来了。”
一只翠鸟从木窗飞入,在彦无声手边飞了一圈才离开。
见闻术咳血不止,彦无声从暗格中拿出一红一黑两颗药丸,递给他。
闻术接过服下,问他“我在这有几日了?”
“五日。”
闻术“五日后我便离开。”
彦无声看他一眼“你可考虑清楚了?”
虽不知闻术卜算到什么,但强行改命,自己起码也得丢掉半条命。
“嗯。”
“随你。”
彦无声理了理衣摆“你算出什么了?”
闻术垂下了眼,无声抓紧被子。
他算到尤许终将离开。
五日后,正巧入春的涧安城忽然天降大雪,冬雪正消融的湿地上又积了一层到脚踝的厚雪。
奇异的景象让众多人不便出门,而闻术换了一身洁白的僧袍,来到善元寺的山脚下。
他拿出一把匕首,果断地刺向胸膛,布料划裂声伴随着风声飘远,鲜红的血顷刻侵染白袍。
闻术跪地叩首一拜,而后起身走上一级阶梯,再次手握匕首刺向自己的大腿,又跪地叩首一拜,礼毕再行至一阶梯。
“弟子闻术罪孽深重,煞气难除,愿佛祖菩萨网开一面”
“弟子闻术前来赎罪,死后愿下无极地狱,历刀山火海折磨,不入轮回”
一声声虔诚祈求的声音回响在石阶上,寒风吹着他的墨发,血袍猎猎翻飞。
以前他站在岸边,如披着佛陀的饿鬼一般,品味他人疾苦,看他人在苦海里挣扎,他们恐惧未知,求他卜卦,他便倾听他们的悲苦,面目慈悲,心中嘲讽。
他告诉他们卦象,又将他们重新推回苦海中。
佛曰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如今,他也如芸芸众生一般,在苦海中挣扎。
“弟子闻术罪孽深重,前来赎罪”
天空阴云蔽日,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上早已落满银白冰雪。
迈上第一百级石阶,他身上也有了一百道伤口,刀刀见血。
而他的身后早已形成一道鲜红刺目的血痕,从山脚下一直蔓延至山间,像雪地里长出了一道傲雪红梅。
“滴答——滴答——”鲜血直流而下。
“弟子闻术咳咳——”
一阵卷风袭来,原本失血无力的闻术双腿一软,差点滚下山去,他及时用匕首深扎入旁边的泥中,才堪堪稳住身形。
闻术大口喘气,视线所见天地昏暗一色,他强行站起,手起刀落又割了一刀在胸膛,血落而跪。
两百九十九步。
三百五十步。
四百步。
每一步都是极限,可他细雪凝冰的睫羽之下,破碎的目光满是哀求。
“傻子,世间竟有如此癫狂执迷之人。”
彦无声远远看着,只见白茫茫的山间,冰冷的石阶上,一步一叩首之人,满身是血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可他好似只要背脊仍未折断,血液仍未流尽,便能再撑着站起来。
哪怕是经历世事如彦无声,也被这种磨不平的意志折服。
“愿如你所愿。”
彦无声叹息一声,便不忍再看,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彻底暗了下来,原本严寒的温度更是骤降。
而山上祈求赎罪之人,仍旧脚步不停,执迷地前行在暗无星月的雪夜里。
天际破晓,山头迎来第一抹晨阳。
面朝那一抹朝阳,闻术带着满身九百九十九道伤口,登上了九百九十九级阶梯。
“弟子闻术诚心悔过,天地可鉴,愿保我心爱之人尤许一生平安。”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跪倒在善元寺门前,细密的睫羽覆盖下来,他闭上了眼。
闻术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简单的床帏,熟悉的旧屋,旁边的彦无声在用食指逗着翠鸟。
“醒了?”彦无声手一展,翠鸟在屋里飞了一圈,停在了悬梁之上。
“咳——我睡了多久?”闻术声音极其嘶哑干涩。
“七日,”彦无声像似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牵起唇瓣说道,“你一身是血倒在善元寺门前,那群和尚吓破了胆,又哭又晕,乱做一团,甚是有趣。”
闻术左手动了动,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彦无声一把按回去。
“劝你别动,”彦无声睥睨着他,“你先前又是风寒高热,又是血气不足,还跪烂了膝盖。”
“若不是我捡你一条命回来,那些无用的和尚能救你?”
闻术淡道“多谢。”
“谢倒不必,”彦无声说,“你死后的尸体为我所用,明白了?”
“可。”
彦无声轻笑一声,又说道“其他的还好,就是你这膝盖恐怕难以恢复如初,日后阴雨雪天怕是刺痛难忍。”
闻术只在意“我多久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