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慢悠悠摘下眼镜,搁在小桌上:“换了她。”
温橘:“那算我们违约阿。”
“为什么算我们违约?”时盏笑了,“她这算是不配合地履行合同义务,她觉得自己有理的话就去起诉吧,我随时应诉。”
《险风》是她转型做导演的第一部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所以,时盏不允许剧组里有邱悦这样的老鼠屎存在,那会坏了一锅粥,让整部剧看上去都很掉价。
温橘诺诺说着好吧,隔了一会儿,又问:“那我给魏导说,还是?”
时盏看得眼睛有些累了,揉了揉:“我说吧,你先回去。”
温橘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江鹤钦喊了声:“等会儿。”
“啊。”温橘停下,怔在原地不敢动,“怎么了?”
几人吃得差不多准备散了,江鹤钦手机没电了没办法叫代驾,他对温橘说:“会不会开车?”
温橘愣了一秒,说会的。
“行。”江鹤钦起身靠近,“那你等下跟我走。”
在离开前,江鹤钦像是有些醉了,到病床边抓着时盏的手意味深长地劝:“你跟靳深和好吧,你再不跟他和好,我就要疯了。”
“”时盏不解,“为什么我不和他和好,你会疯?”
江鹤钦酒量欠佳,现已是八分醉的状态。
他把自动关机的手机掏出来,在时盏面前晃了晃:“你看,你看。”
时盏生怕那手机砸到自己脸上,偏脸一边躲一边笑道:“你都关机了,看什么啊?”
江鹤钦脚下一个没站稳,要摔倒。
温橘恰好在旁边,用瘦削肩膀承住重量:“江先生,您小心。”
江鹤钦趴在温橘肩头,不停地将手机伸到时盏面前:“看嘛,盏妹妹。”
时盏不知道江鹤钦要她看什么,苦笑:“什么也没有嘛。”
“就靳深给我发的微信阿——”江鹤钦醉醺醺地嚷,“tā • mā • de天天给老子发微信折磨我,问我怎么哄女人,我真的服了,求你了,你跟他和好吧,盏妹妹,算我江鹤钦求你了。”
“”
一天到晚不干人事儿。
闻靳深正在收拾狼藉的桌面,听到这话,转过脸淡淡道:“温橘,麻烦你了,你送他回去吧,现在也很晚了。”
话外音很明显:赶紧把江鹤钦弄走,他话太多了。
等人散尽后,时盏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真的天天给江鹤钦发消息?”
“没有。”闻靳深面不改色地撒谎,“也就几次,没那么频繁。”
幸好江鹤钦那小子手机没电了。
不然聊天记录见光还得了。
时盏说:“你别费心思了,我不会跟你和好的。”顿了一秒,“等《险风》一拍完,我就把孩子做掉。”
闻靳深擦桌面的动作一顿,自嘲般笑了:“我还以为这两天相处下来,你和我之间有所缓和,不至于到非要把孩子做掉的地步。”
时盏也清楚,这两天两人相处可以称得上融洽,他很体贴,也很温柔,也有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细节和关怀。
如果说心里没有动摇是骗人的,但她比谁都更清楚一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长时的沉默后,时盏出声:“云和泥,不会有hayendg的。”
“别说了。”闻靳深没到醉的地步,脑袋却沉得很,他像是不愿意听下去,“盏盏,我不是云,你也不是泥。”
“你和林初娆。”
“很合适。”
“真的。”
那天时盏说完这么三句的时候,有点不太敢去看闻靳深的表情。
她垂着长睫,目光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手指因为心烦意乱搅在一起。
但可以肯定的是。
三句话。
每一句,都很成功地惹恼了他。
安静里,响起闻靳深冷冰冰的一声笑。
时盏周身秃起细小的颗粒来。
闻靳深丢掉手里的擦布,到厕所里洗了个手,然后带着满身的酒味靠近病床,他的长腿抵在床沿上,上半身往下俯着逼近时盏。
闻靳深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扣起她的下巴,黑眸定定注视她:“别和我扯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吻就落了下来。
霸道,强势,不讲一点道理。
时盏火气蹭蹭地窜上来,她伸手胡乱拍打着他的肩膀,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闻靳深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入迷,温凉的手指卷上她病号服下摆,紧跟着就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
“闻靳深!”
时盏剧烈地呼吸着,她往下看着他摸着病服的手指,“你想对我做什么?”
闻靳深像是被一巴掌扇醒,迅速抽身转过背去,肩膀曲线起伏得厉害。
他闭上眼睛,费劲地收敛住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搞砸了。
闻靳深知道。
他把一切搞砸了。
这两天来,关系好不容易有点的破冰缓和,被他这个没有尺度的吻彻底搞砸了。
时盏稳住清晰,扯过纸巾用力擦着嘴,一下重过一下。
等闻靳深重新回身看见这一幕时,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就这么嫌弃我?”
时盏手指有些发抖:“你这样和闻时礼有什么分别?”
“别提他。”闻靳深眉眼骤冷,“我和他不一样。”
时盏不再接话,手上动作还是不停地在擦着嘴,力道很重。
闻靳深像是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别这样,我错了。”
他的认错并没有令时盏心里好受半分,她被激起新一轮的愤怒:“你以前就是这样,不会管我怎么样,你想睡我就睡我,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我心情身体如何,只要你想要了,我就要乖乖配合,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闻靳深欲言又止,停了两秒,“这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时盏用力地甩开他。
“回答我阿,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她咄咄不肯停,“闻靳深,是不是一开始我用身体勾引你,所以你觉得我不过就是个泄欲工具而已?”
话十分刺人。
闻靳深恍惚了好几秒,在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对她很坏很坏,坏得她默默地将每一分坏都记在心底。
闻靳深长长叹息:“不是这样的。”
时盏不肯就此罢休:“那是怎样?——那次你彻夜未归我把整个家都砸了,你回来后不过轻描淡写问了我一句,然后就抱我上床忙着那档子事。”
其实,闻靳深那次有点冤。
他吃过饭后被江鹤钦拉着去桃源居别墅打牌,在凌晨两点的时候他就想走,沉杨牌瘾上头拉着他不让走,一直陪到凌晨六点钟。
等一结束,他就直接回公寓找她。
在进门看见满地的狼藉时,他只当是她一时情绪发作,并不知道是有人给她送了他和林初娆同桌吃饭的照片。
一晚上没见怎么能不想她?
整个牌局他都心不在焉地在输,只想快点回家找她。
如果那时就知道的话,他会好好和她解释。
而不是忙着zuò • ài。
面前的时盏冷漠至极,当初那个对自己满眼爱意的小姑娘像是被冬雪融掉,再难寻踪迹。
他在床沿边坐下,声线低沉:“没把你当什么工具。”
我心里。
有你。
但这种情话像是难以启齿,在他舌尖徘徊几遭后还是生生吞回肚中。
时盏只当他的那句“没把你当什么工具”是单纯给自己开解,一时来了火气,双手用力地去推他肩膀:“滚阿——!别在这里,看着就烦!”
闻靳深被推得差点摔倒,用手扶住床沿护栏站起身:“别激动。”
“我错了。”他难得低姿态地道歉,“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比这么激动,我走就是了。”
一说到肚子里还有个他的孩子,时盏就更生气了:“快滚。”
无奈,闻靳深被赶出病房。
深夜的医院长廊寂静。
闻靳深坐在时盏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手中香烟不断,视线始终氤氲在阵阵白雾里。
没了闻靳深,整个病房安静如斯。
半小时后,时盏陷进恐怖的梦魇里,席月皎站在万丈深渊下朝她伸手,对她说下来阿你快下来一起陪我阿。
时盏惊醒时,额头冷汗如瀑。
她胡乱摸过短信。
陌生号码。
【雷雨季要到了,我想要你爱我。】
时盏只当是发错的短信,随手就删掉了。
很快。
那个号码又发来第二条和第三条短信。
【雷雨季从来没有玫瑰。】
【我也从没有得到过爱。】
甚至还有第四条。
【真的不行吗?】
神经病吧。
时盏在心里咒骂一句,然后一口气删掉三条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营养液【爱吃萝卜的兔叽】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