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靳深那边秒回。
【一会儿是多久?】
盯着屏幕,时盏没想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只好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出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闻靳深:【没什么。】
正当时盏放回手机时,消息又跳出来。
【想着你单独和我小叔待在一起,心里难受得要死,其余倒是没什么。】
“”
就连吃醋,也要轻描淡写地傲娇一下,也真是没谁了。
时盏回了个尽快,然后回到病房里,到角落饮水机处接水。饮水机下方放着塑料吸管,时盏弯腰从袋里取出一根,插进接有大半杯水的玻璃杯里。
回到病床前。
时盏将吸管送到闻时礼唇边,“你不方便起来,用这个喝吧。”
闻时礼含咬住习惯喝水,喝得很慢,他现在这个状态连吞咽也显得费劲,喝上两口后,他撩起眼神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
说完,又重重地喘了两下。
明明说话都难受得要命。
还偏要和她说。
窗外无边黑夜,拉着窗帘的缘故月光照不进来。
时盏背对着灯光,低脸静静地看着男人喝水,目光无声地一一滑过他的眼角、眉眼、鼻梁、瞳仁、苍白的唇,一下就想到两人初遇的场景。
那天灵寒寺的香客稀少。
随着一句——“姑娘,佛祖不该这么叩”,还跪在蒲团上的时盏回头,看见那时候的闻时礼,他也跪在蒲团上,西装笔挺,背也直,朝她斯斯文文的笑,笑意却浅显无比一点儿也融不进他金丝眼镜下的沉眸里。
啪嗒。
温热的液体砸落在男人苍白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
好多好多滴,连串儿似的。
闻时礼眼神微愕,舔了舔干巴巴的薄唇,去看时盏,发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脸上却是水光一片。
就连时盏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
“夸你会照顾人还哭呢?”闻时礼吐出吸管,慢慢抬手去轻轻揩她脸上眼泪,“不夸了,行不?”
“”
时盏没说话,眼泪却还在啪嗒啪嗒地掉。
哭得无声无息。
闻时礼现在说话很累,每说一句就要歇一会,安静下来时,能清晰听见他微重的喘息声。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稳住发哑的嗓音对时盏说:
“你别哭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时盏的眸微动,双眼闪着泪光,口吻却还是平静的,“你为什么要道歉?”
闻时礼又轻喘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你哭了啊。”
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就好像。
只要她哭,那错就在他。
“我都说了不夸你了,别哭了呗。”闻时礼的手上沾满时盏的眼泪,“叔叔不想看你哭。”
时盏声音变得很轻:“不是因为你夸我。”顿了下,“就是觉得你不应该躺在这里,为了我,完全没必要。”
脸上微微一痛。
闻时礼稍微用力地捏着她的左脸,低笑两声。
“是么。”
“”
闻时礼见她没反抗,唇角弧度更深,声音也大了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回头看我?”
“”时盏不知道自己自己当时什么眼神,“哪样?”
闻时礼的手指停在眼角处,替她擦拭泪痕,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在对我说‘叔、叔、救、我’,不是么?”
叔叔救我。
四个字被他拖腔带调说出来。
听着便就愈发耐人寻味。
时盏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但看在他现在重伤在床,也没有计较,收了眼泪晃晃手里的杯子,“还喝么。”
他摇摇头。
时盏把水杯放到一旁,回过头,看着他说:“五分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