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下方的动静,也不知聂海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先下去。”国师道。
林见深往国师的怀里一跳,双脚夹住了国师的腰,双手环住了国师的脖子,就像是挂在树上的树袋熊似的。
“咱俩就这样下去。”林见深说,“你抱好我啊,要是我摔伤了怎么办?”
“你可以夹紧……”国师的话音落了大半,便顿住了。
他显然也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
林见深想看国师的面部表情变化,刻意逗他:“够紧了。”
“莫要闹。”国师嘴上虽训斥着,但还是单手托住了林见深的臀部,免得林见深滑落下去。
国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从斜坡上滑落下去。
林见深歪着脑袋低头看国师的鞋,道:“国师,你这鞋子和衣袍是法宝吧。要是普通的鞋子滑那么久,都要冒烟了吧?还有你这衣袍,竟然还干净如新。”
国师并未回答,二人到了下方的平地。
“呜呜……”聂海抱着头发出了细碎的呜咽,像是在伤心,又像是在害怕。
或者,二者兼有之。
“站好。”国师对林见深道。
林见深从国师的怀中跳下来,开始打量下方的情况。
这处的尸体挺多,有的看得到脸,有的只能瞧见后脑勺。能见着脸的,死去的脸色都泛着青色,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痛苦模样。
“看来你发现了啊。”林见深扫了周围一圈后,对瑟瑟发抖的聂海说。
聂海抬头看林见深,眼眶里含着一圈血泪:“我死了,我弟怎么办?小江该怎么办啊?”
在聂海的旁边,有一具尸体与他的穿着一模一样,虽大半边脸被乱发遮挡,但可以看出尸体的脸和聂海的脸一样。
或者说,那便是聂海的尸体。
“你至少死了三年了。”国师冷冷清清地说道。
他早就见惯了生死,这会儿看到聂海发现真相,心里的触动并不太大。
天下间迷惘不知自己已经死掉的灵魂,不算少数,他们心中有执念,以为自己没有死,便会多次重复死前想做的事情。
只是他们永远不会成功。
聂海三年里必然来到墓室中想要重复营救弟弟多次,但是失去部分记忆的他每一次都不会有长进,会被毒死在此处。
若不是聂海这一次运气好,在入口处遇见林见深和国师,灵体只怕早就再一次经受死劫之苦了。
“难怪呢……我说你看我的时候怕什么……”聂海吸了吸鼻子,对着林见深露出了一个苦笑,“我看到自己死时的模样,也快要吓哭了……”
“是呢,你死的样子太丑了。”林见深直言不讳。
得亏国师帮了他一把,不然他时时刻刻看到聂海重叠着的两张脸,他难受。
聂海自己觉得自己没有死,在普通人的面前就保持着死前的模样,然而林见深这个身体生了一双利眼,他看出了聂海的真实模样。
国师问:“你弟弟应当已经被鬼母吃了……若他的性子与你一般,倔强一些,兴许能留下一些痕迹,你可要与我们过去看看?”
“自然!”聂海道,“我弟弟一定还在等我……”
死后的记忆已经因为他知道事实恢复了,他记得自己一次次想要穿越墓室,将弟弟找回。
他一次次死在墓室当中……
“等我们回来了,再绐你收尸。”林见深对聂海说。
聂海颔首,他现在一心只想去找弟弟,对自己的尸体倒是没有那么在意。
他和弟弟以前相依为命,活得和无根的浮萍似的,因着自己过得不够安定,便没有那么重的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观念。
仍旧是黑犬带路。
聂海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毕竟自己在记忆里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别以为你现在不容易死。”林见深看聂海还疇瑟上了,白了他一眼。
聂海道:“我之前中箭了不也没死吗?”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那箭雨的机关哪里是幻觉,分明是真的。
他中箭不死,是因为那是普通的箭,伤不到他。
“鬼母以灵为食,对她来说,你就是一盘菜。”林见深说。
聂海默默地退到了林见深和国师的后面,他还想留着小命见弟弟一面呢。
黑犬提起爪爪,人性化地朝着身后两人一鬼晃了晃爪,示意大家就在前面了。
—阵似有若无的女子轻哼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
“月儿明,笑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