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窗外初雪,黎沅笑了:“自是愿意。”
惟愿这天下少一些如母后,如他一般一生只能够关在内宅中人。
这个男人想要达成愿景,他必会陪他一一实现。
黎国暂未收服,对于新朝法度争吵却是甚嚣尘上,以往皆有刑不上大夫制度,如今新帝却是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一来,士族地位将被大大削弱。
“若是家族处罚奴仆,不能随意处决,会助长他们气焰。”
“那官府岂不是形同虚设?”林肃说道。
“可陛下在宫中若是处罚宫人,莫非也要送往官府么?”有大臣问道。
“若爱卿想,自然也是可以。”林肃宫中宫人实在不多,其他国内宫中自有刑狱,如今设在外围也是一样。
法度之事吵热火朝天时候,林肃对黎国动手了。
利用滑轮与升降技术,无数士兵早已在那座天险之上潜伏,直到一声令下,夜色之中,无数滑翔翼随着夜风悄无声息落入到了黎国国都之中。
黎帝前脚刚刚下令加固边防,下一刻就被闯入宫闱齐国大军吓从美人窝里摔了出来:“真打进来了?!”
“陛下,千真万确啊,那些人身上带着翅膀,从天而降,乃是真正天兵天将啊!!!”宫人被吓破了胆子。
“陛下,陛下!!”
“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外面乱成了一团,皆是被那样从天而降吓连反抗都是不能,从天而降兵士并不嗜杀,只要跪地求饶者皆是看押起来。
美人们吓纷纷花容失色,尖叫声不断,黎帝酒杯落地,问道:“德妃和沧儿呢?”
“事先并无准备,德妃娘娘和殿下目前不知。”
“不能慌,不能慌,齐国皇帝不会灭杀皇室中人,我们还有机会……”黎帝强行镇定。
可是门却是被从外面直接破开,身穿轻甲将士们纷纷冲了进来,一人身先士卒,直接将刀挥往了黎帝脖子处。
黎帝青年时还能御驾亲征,如今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看着那刀落下时腿下一软,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股腥臊味弥漫出来:“朕投降!!!”
那冲在前面兵士目露不屑,刀却在架在黎帝脖子上时停了下来:“黎帝陛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黎帝松了一口气,在起身时看着湿漉漉□□,当真是羞煞难言,可此时却是不容他再换衣服,只能被士兵押着离开。
从前他嘲笑各国皇帝,笑他们无能,竟是被那新帝一一攻占了国都,如今才知道有人当真是宛如神兵天助一般,破他黎国城防宛如海水冲破沙堡一样简单。
屋内美人衣衫并不规整,皆是楚楚可怜之态,若是其他兵士入内,自然要在这皇帝居住地方好好享用一番这样滋味,可是那些兵士却是连多余目光都没有给那些女人。
“穿上衣服走,否则一个不留。”那样冷酷无情,让那些美人连瑟缩都不敢大幅度。
黎帝看在眼里,却有一种大梦初醒感觉,他曾经也带兵出征,军法治军,路过之时皆是严令士兵不可打扰百姓,所以黎国领土才能比之前更加大了几分,连最大梁国也不必过分畏惧,可不知何时起,那些连士兵都不放在眼里美人却是让他一次次放纵,一次次享乐。
未见齐帝,却是发觉那人治下如此不同。
被押入殿外,宫廷之中守备尸体不少,可是宫人尸体却是趋近于无,而前往囚禁地方时,黎帝看到了衣衫凌乱德妃和他最爱儿子。
他们皆是被兵士押着,待看到黎帝时震惊万分:“陛下!!!”
“父皇,您怎么也被逮捕了!!!”
三人皆是衣衫华丽,却皆是狼狈不已,黎沧头部更是不知道曾经磕在了哪里,一片青肿之色。
“沧儿。”黎帝到底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
“倒是父子情深,赶紧走!”身后兵士冷笑一声。
“我皇弟可是你们齐国皇后,你敢这么对我们?”黎沧挣扎叫道。
“滚你娘吧,皇后亲戚也是你能攀上。”兵士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他们被派来此处时自然是被通知了黎国皇室与他们新封皇后关系,其他国家皇室被围时,陛下并未摧折,虽然沦为了阶下囚,也让他们体体面面离开。
可他们被通知了黎国皇室与他们皇后关系,得到陛下诏令却是对黎国皇室中人不必太过于客气,留其性命即可。
他们陛下乃是真正天神,爱民如子,他们虽是疑惑,却是一切皆听陛下,可到了黎国皇室,才知这最后黎国皇室比之其他几国,当真是不堪至极。
皇帝沉迷酒色之中,美人环绕,妃子也有样学样,召幸那些个小白脸,儿子也是一个德行。
“进去吧。”到了关押之地,兵士将三人丢了进去。
黎帝颤颤巍巍,在地上趴了许久才起来,德妃被推入其中,却是着急忙慌在拉自己凌乱衣衫。
黎沧刚才被踹,不敢再大声叫喊,看德妃着急动作关切道:“母妃,那群天杀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
德妃虽是已然到了中年,可是保养极好,能在年轻时迷住黎帝,自是有一番好容貌,如今更是风韵犹存,与那些娇嫩花朵格外不同。
黎帝闻言,抬头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德妃本是惊慌,此时却是拉紧了衣襟道:“陛下不必多想,臣妾没事。”
她倒是一番委屈,可就在黎帝收回对齐国兵士溢美之词时,外面看守兵士冷笑了一声道:“你可别污蔑我们,我们去时候你这个妃子正在跟几个小白脸在床上享乐呢,我们对她可没有什么兴趣,别污了我们名声。”
他们可是家中有婆娘人,陛下龙威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虽在战场上威势赫赫,可是路过城池时连路边孩童见他们都是不怕,如此威风更是引得不少女子倾慕,有家室,甚至还有孩子,正是夫妻和睦,瞧着这等宫廷肮脏事才是觉得心中不屑。
黎帝色变,德妃刚才委屈变为了惊慌:“陛下,臣妾没有!他们是撒谎,您不能信他们。”
“朕打死你这个娼妇!!!”黎帝愤怒难言,直接冲了上去撕扯德妃衣服,却被一旁黎沧一把推在了地上,“你放开母妃!”
“不孝子,你敢这么对你父皇!”黎帝错愕难言,更是气闷攻心。
“母妃别怕,不过召幸几个男人罢了。”黎沧护着德妃,看着黎帝哪里还有之前恭敬之意,“您不是也有那些女人么,大家彼此彼此。”
“逆子!”黎帝胸膛起伏。
“逆不逆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皇帝了。”黎沧此时反应过来了地位,哪里还会怕他。
德妃刚才只是下意识畏惧,如今收拾好了衣襟,又有儿子护着,直接冷笑了一声:“逆你又如何,不过一个老废物,也敢打我,我就是召幸男人怎么了,谁让你短小又无用,也就黎皇后那个贱人喜欢你了!”
这简直是对男人最大侮辱,黎帝脸色乍青乍白,直接冲了上去:“朕杀了你!!!”
三人撕扯不断,一个个揭互相短,这个说那个年老色衰,那个说这个窝囊无用,还真是一部宫廷大戏。
兵士在外面听着,直到里面太过分时候才敲了敲门道:“收敛点儿,要是弄出了人命,你们得一起死。”
屋内有所消停,三人分开,却比之前被捕时还要狼狈,可即便愤怒,他们也怕死。
宫廷被整顿,宫人被收押,这一处宫殿或许以后会当做齐国行宫使用,或是就此荒废,但是从黎帝被收押赶往齐国都城那天起,黎国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兵士进攻成功时候,林肃收到了快马传书,其上言明一切进行相当顺利,不出一月黎国皇室便可被押送京城之中。
信函林肃看过之后,直接放在了正在帮他分类奏折黎沅面前:“黎国来信。”
黎沅手指一顿,却是干脆利落拿过了那信函,黎帝被抓,黎沧母子也没有逃过围捕,曾经仇人这样轻易落网,让他有一种极为不真实感觉。
信函中详细记录了皇室被抓情况,人员更是登记造册,黎帝是在酒色被中被抓,而他最为宠爱德妃却是在召幸男宠时被抓。
黎沅看到此处,觉得有些讽刺:“陛下可否将这些人交给我处置?”
他二人只有玩笑时才以帝后相称,平时相处时皆是简称,林肃从无反对,反而更像普通夫夫一般亲密。
若说婚前黎沅还会迟疑该不该掌握权势,以免男人忌惮,那么此时他已经毫无顾虑了,因为这人是真在践行曾经诺言,放权给他,且对他毫无疑虑。
得此信任爱重,黎沅真深深庆幸自己曾经信了男人话。
“可以。”林肃随手翻看那些被分类好奏折道,“要打要杀都随你。”
“我不会伤了他们性命,以免天下人诟病陛下圣德。”黎沅手搭在了林肃手上道。
林肃低头瞟了一眼他手指,小皇后拾起武艺,练箭日多,手指不比从前细腻,却仍然白皙修长,乃是天生丽质,林肃握住他手,捏了一下中指指腹,看他发痒蜷缩起手指却不曾收回,笑道:“皇后如此贤德,可想要什么奖励?”
黎沅动了动指尖,很是享受此时与他亲昵:“陛下既要提升工人地位,不若替我召些工匠进宫来,我想改进一下兵士所用□□。”
他重拾武艺,但到底不比多年习武之人力道,如今箭虽能射中,可是余力不足,若是遇上材质极为好盔甲,只怕连破防都是不能,便是打猎只怕也是只能伤其皮毛而不动筋骨。
兵士多用弓箭,大弩皆是笨重,若是能够改进,于国于己都是有益。
林肃自然是知道最新型□□,只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事事齐备,如今小皇后提出,更是不必扫了他兴,让他自己研究反而更好。
“好,我自为你寻到最好工人。”林肃勾了一下他鼻尖。
黎沅却是在他垂首时候很自然在他颊上亲了一下,不待林肃逮他,已然起身溜出了三丈:“奏疏已经分类整理好了,陛下快忙吧,我去骑马了。”
他跑头也不回,林肃摸了一下被亲地方笑了一下:“跑什么,亲都不对称。”
06默默吃狗粮。
林肃放权之事做并不明显,可是寻找宫人让皇后制作□□之事还是引上了朝堂上议论。
“陛下,中宫正德,本该管理好后宫,整肃宫闱,为天下内宅之人之典范,如今干涉军中之事,乃是干政之举,是否于礼不合?”有大臣上谏道。
“新朝初立,朕何曾说过后宫不能干政?”林肃对法度调整都是听从各方之言,但是管理朝堂,也不能过于放纵言官。
该管事情管,不该管切勿事事插手。
“历朝历代,后宫若是干政,必会引得朝堂朋党林立,天下大乱。”又有朝臣出列道,“请陛下不要授予皇后干政之权。”
“请陛下不要授予皇后干政大权!!!”
又有臣子出列。
只是这些出列都是各国旧臣,跟随林肃打天下武将们听闻这些,真是没忍住想要打哈欠。
虽是打着为你好旗号,可敢威胁他们陛下,这群文人还真是想不开。
“康将军觉得众爱卿所言有理与否?”林肃问道。
武将战场杀伐,要真开嘴战,估计能够直接攻击对方全家,若是直接将文臣骂晕在地实在是不划算,也就康柏玉能文能武,知书识礼了,最重要是他是向着小皇后。
康柏玉出列道:“这天下是陛下天下,陛下想要帝后同心同德,只要不拿天下万民开玩笑,陛下自可决定家事,帝后和睦,为后者教育子嗣才能不教出软骨头储位之人,臣赞同陛下之行事。”
“臣等赞同陛下之行事。”武将们纷纷跪地。
文人们想要抢白,林肃开口道:“朕向来愿意采纳群臣意见,如今众臣皆是爱护皇后,朕心甚慰。”
文人们皆是哑口无言,知道此事不能再劝,陛下仁厚,可一统天下之事靠不是仁厚,而是杀伐果断,他可以用他们,也可以废了他们。
此事已定,又有文臣出列:“陛下爱重皇后,也是天下礼数正统,然皇后为男子,陛下将定天下,也该为新朝绵延万代之福,选秀之事陛下愿意定在何时?”
文臣也不想跟皇帝杠上,想着选秀之事乃是历朝历代皇帝最爱,总能让陛下愉悦几分,可话出口,却发觉上位视线冰冷,不由浑身汗毛直竖。
林肃不欲选什么秀,但很多地方事情未定,此时若公然说自己不愿意绵延后嗣,必会引起天下dòng • luàn:“朕新定黎国,得知黎国皇室腐朽不堪皆因美人而起,正是天下平定之时,让百姓休养生息才是正道,此时不宜大动干戈,选妃纳美,让天下人觉得朕好色成性,不堪重任。”
这话说重了,那出列文臣欲言又止,只能道一声陛下仁厚后退了回去。
心中揣测上意,总觉得陛下似乎是不愿意选秀。
朝堂之事议过,又有奏疏上达,为国忧心者有,为林肃子嗣忧心者也有,且劝导者着实不少。
他们是为江山考虑,也是一片忠诚之心,林肃自然是知道,所以才不会因为此事贸然发难,怪罪何人。
黎沅整理奏疏,自是要看其中内容,林肃回去时,小皇后正坐在灯下盯着一张奏疏看,明明林肃已然规定了奏疏之上小事不过百字,大事不过三百字,一封奏疏着实看不了多少时间,可就在林肃进殿,他也仍在盯着那一面细看,有些饱满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线。
林肃手指搭在唇边,跟宫人示意噤声,悄悄走到了黎沅身侧,看着奏疏上面内容。
其上所书不是选秀,也言明他若不愿劳民伤财惊动百姓,自可选取大臣门第教导极好闺秀入宫,由当今太后教导,日后伺候也是可行。
黎沅看认真,林肃从一旁果盘中挑出了一个果子递到了他唇边,看认真小皇后直接张唇吃下,嚼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意味。
他不回神,林肃又喂了几颗,兼带着喂他喝了几口水解腻,一旁宫人皆是精挑细选过,敢于对上不敬或是心思活络者皆是被不予在此处侍奉,如今观帝后举动,却是低头没忍住笑了。
喂果子不顶用,林肃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了过去,黎沅本是很自然嚼着,却是眉心微蹙,手直接伸向了一旁水,却被林肃眼疾手快握住了手。
黎沅看到他时明显惊讶了一下:“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好苦……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要喝水!”
“给你调理体质药丸,看什么这么入神?”林肃将水杯递到了他唇边,看他喝下时笑道,“连我进来了都未察觉?”
“朝臣想给陛下送几个美人。”黎沅想起刚才内容,脸皱比刚才吃药还厉害,“说头头是道,难以反驳。”
“所以皇后刚才在想怎么反驳?”林肃失笑。
“这也算后宫中事,也不能事事都让陛下上心。”黎沅与他说着话,舔了舔牙齿道,“虽说良药苦口,可这药丸未免太苦,不能加些甜味东西么?”
“觉得苦?”林肃问道。
黎沅点头:“我最是怕苦味。”
林肃本要递给他一颗果子,却是想了想直接噙在自己唇上吻了过去,将甜滋滋果子送了过去,又度了些苦味过来:“加了甜药性容易中和,一月吃一次,我与你同甘共苦可好?”
黎沅本是垂着睫毛嚼着果子,此时本来泛着红晕脸颊又是红了几分。
同甘共苦自是极好。,,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