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任延微微一笑:“我不饿,忆苦思甜,保持身材。”
妈的,早上为了不迟到,真的只啃了崔榕给他的那两片吐司,这会儿连饿一顿,别说忆苦思甜了,都快赶上王宝钏苦守寒窑了。
安问此前没想过人心险恶,更没经历过,等筷子夹起不设防地尝了一大口后,他变得既想过、也经历过了——人心,真的太险恶了!
“你报复我?”安问艰难忍住表情,扔下筷子,眉头蹙得痛苦。
“没有,其他三个食堂人太多,排队很久,怕你饿。”任延体贴地说,“而且万一,我是说有可能,其实你品味独特,喜欢呢?”
安问克制地翻了个白眼,但威慑效果近乎于无,任延反而笑了一声:“你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得一点都不一样了。”安问反唇相讥,勾唇微微冷笑:“这样吧,趁午休,不如我们来谈谈。”
任延欠了欠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料想安问要跟他算帐,帐是算不清的,试试看能不能耍赖抵掉,或者……哄掉。
安问低下头,手指翻飞打了好长一段字:「首先,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一个人也可以上下学吃饭上课,其次,我爸爸让你照顾我这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必为此有负担,最后,虽然我们小时候相处过几年,但我们真的不熟,可以吗?」
任延接过手机,沉默地逐字看完:“首先,不是我照顾你,只是在跟你以朋友身份相处。其次,你爸爸在我这里谈不上有面子可以卖,更说不上是负担,最后,我们可以重新变熟悉——从现在开始。”
“你很缺朋友么?”安问不客气地问。
任延怎么会缺朋友?有数不清的人想跟他当朋友,他虽然日常只跟卓望道和篮球队的一起,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呼朋引伴招摇过市。
他眯了眯眼,脸色微微下沉,但没生气,只是淡漠地说:“不缺。”
“你不觉得照顾一个哑巴很麻烦么?”
这次任延回得很快,但语气依然很淡:“不觉得。”
他想了想,拿过安问的手机:“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对你隐瞒身份,但是——”
想说,希望能看在这么喜欢的“任延哥哥”的面子上——
但他点进微信,被置顶的微信对话框消失了。
他怔了一怔,往下滑。长长的列表里,并没有一个叫「任延(哥哥)」的帐号,而只有简单的“任延”两个字。
“你……”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脸,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
安问坦然平静地与他对视。
任延心平气和地按下锁屏,继而输入他的生日试图解锁。手机嗡地震动,提醒密码错误。
手机只是亮了数秒,便跳了一跳,熄灭了。任延放下手机,静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变成一片淡漠的沉默。
良久,他无声地勾了勾唇,垂下的双目掩在深邃暗淡的阴影里:“看来我是任延这件事,真的让你很失望。”
他把手机推回给安问这边。
安问眨了下眼,一行字出现在备忘录中:
「我本来有卓逸群和任延两个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明白了。”任延点点头,脸上甚至有笑意,但并不分明。
他从椅子上起身:“对你来说,任延有一个套子,你觉得他就应该那样。但是——”他从安问身边擦身而过:“我凭什么要回应你的期望?”
人消失地轻易,整个食堂人都快走光了,只有哐哐的清理不锈钢餐盒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嘈杂地回响。
安问迟迟未有动作,发了会不知道什么内容的呆。
回过神来后,他再度勉强逼自己吃了几口,最终还是站起了身。饭菜被倒进垃圾桶,他绕路去小卖部买泡面。
卓望道来便利店买水,一眼就看到他白白净净又高挑的前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