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左脉之都放到她手里了,她不尝一个也不太好,于是就捡了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口感确实不错,甜而不腻,有一股天然的果香。
左玉茹转头见她竟在吃桑葚,忍不住抿嘴笑了,“看来侄媳你也是个贪嘴的,像姑姑我就不敢吃这个东西。汁水太多,吃完就就得净口,忒麻烦了一些。”
祁涟:她能说其实她也不想吃的吗,是你的好侄子硬塞在我手里来的。
可惜她手里没拿镜子,要不她也想知道这会儿她的牙齿上是不是也同左瑞之一样了。
左玉茹见她眼神无奈,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几分,“说起吃桑葚这件事还曾有个笑话呢!你要不要听听。”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左玉茹还没开始讲就又开始笑起来。
祁涟则放下手中的果盘,立刻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旁边的几个小辈闻言也都凑了过来。
左玉茹手里拿了把湘妃竹绡纱面杭绣小猫戏蝶的团扇扇了扇才道,“这还是我未出阁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兴庆侯家的嫡长孙百日宴,我同母亲还有三嫂嫂去道贺。兴庆侯的长媳娘家的妹妹也一同来了雍城,百日宴的那日就有人送了一担桑葚来。那时开国还没有几年,全国上下开垦的土地几乎都拿来种了粮食,根本没有多余的土地来种别的东西,可想而知那一担桑葚是有多稀罕了。兴庆侯府的老祖宗就吩咐了下人将那一担桑葚洗净了,给来道贺的客人每桌都放上一盘。”
“那娘家妹子想来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喜欢得紧,她们坐的那桌的那盘子几乎都是她吃完了的。结果因为那桑葚汁水太多,她娘子妹子嘴没包住,那乌黑的汁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可把同桌对面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给吓坏了,一直指着她说‘要死了,要死了’。众人不解其意,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她奇怪的样子,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那娘子妹子只见众人都看着她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欲开口询问,不料张嘴之后里面更多的汁水就喷了出来,直溅了一桌的席面。而且她那嘴里也是乌红一片,对面那小娘子彻底被吓住了。因我们这里骗小孩子惯常会用妖怪吃小孩儿的说法,那小娘子就一直喊着’吃小孩了,吃小孩儿了’,然后就哭了起来,众人怎么也劝不住。”
“那娘家妹子才知道出了大丑,掩面就跑了,之后她家长媳知道了,约莫有一年时间都未曾出门交际呢!就怕别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她娘家人没有见识。所以自那以后啊,我也不敢再在众人面前吃桑葚了,那记忆实在是太深刻。”
祁涟则在庆幸,还好方才没有多吃。
左脉之听完左玉茹的故事转脸就看了看祁涟,心里算是知道方才她古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可南烛公子没没有半点误解其意的羞赧,反而双手捧着祁涟的脸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她的唇角才安慰她道,“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此刻的你没有半点失仪之处。”
祁涟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左老夫人也插了话进来,“不就是吃个桑葚,有什么好避嫌的。我说雍城里面那些碎嘴的长舌妇也是没事找事儿,弄得兴庆侯家的长媳这些年在雍城的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每每她出席最总要说些让人难堪的话。”
左老夫人都说话了,再没有小辈敢反驳她的话。
老夫人是个慈爱的老太太,可流言这东西就架不住人云亦云,众口铄金,若是这城里贵夫人们能如同左老夫人这般善解人意,体谅小辈,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被流言逼死的人呢!
恰在此时左丞相和左光赋一起进了门,众人也就自觉结束这个话题纷纷安坐。
饭后一家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到了戌时二刻,老太太就要回寿喜堂安寝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便开始注重养生之道,似左老夫人这般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每日吃饭睡觉都是有规矩在的。
左老夫人离席之后,其余诸长辈也纷纷离去,祁涟和左脉之倒成了最后两个走的。
普通百姓之家为了节省那点油灯钱,每日晚都是早早就歇了的,可对于左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那烛火通宵达旦地燃着也花不了几个银钱。
自玉衡院到枕烟堂的这一路上,处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祁涟并左脉之就正好在园子里走路消食儿,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