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
城堡寂静无声,铁锹划过石板地面的声音让人骨头都涩得发酸。
方良骓从后门翻进仓库,仆人们都去休息了,没有一个守卫。
他心中有些诧异,定了定神,用薄木片插.进门缝,拨开外面的插销锁,轻轻推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见了怪异的锵锵声。
那声音如影随形,不知从何时出现在方良骓耳边,甚至让他忽略了噪音的存在。
可一进入城堡,金属声便在空旷高挑的大厅中回响,无比刺耳。
方良骓刹那间汗如雨下。
大厅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只有彩绘玻璃投射下些许斑斓月光,照亮台阶。
他想上二楼,必须经过大厅,可不知道来源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城堡中,未知的敌人就隐藏在阴影里。
锵。
声音停下了。
方良骓蹲在仓库门后,双腿发麻。
继续等?
还是……赌一把那个东西的目标并不是他?
汗水落到了眼睛里,又辣又疼。
等了十几分钟,方良骓终于站起身,等双腿恢复知觉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挪出仓库,反手带上门锁。
声音没有再出现。
方良骓双手扶着墙,极轻极慢地走向楼梯。
“轰。”
仓库门被从里往外重重一撞,只一下,木板中央就碎裂变形。
等等……!方良骓浑身冷得发抖。
那个声音,根本就不是在大厅里……而是他刚刚等待了十几分钟的仓库!
怎么可能!
木门又被狠狠一撞。古旧的锁芯咔哒一声断裂。
方良骓拔腿就跑,林柔水给他说了城堡二楼的格局,他不知道乐骨到底在哪,只能一间间找过去。
他跑到楼梯拐角,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心脏狠狠一抽。
金属撞过地面,溅起的火星瞬间而逝。
锵、锵、锵。
终于,它的主人走到了月光之下。
黑袍,沾满泥点的下摆。
铁锹。
方良骓不再犹豫,跑向二楼。
但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丝怀疑。如果是因为自己破坏规则而要被追杀,守墓人在仓库里明明有一万次机会杀了他,却没有动手。
为什么?
漆黑的城堡像是在欢迎他这位不速之客,幽深无尽的走廊墙上一盏盏灯随他脚步亮起,烛火在风中晃动,好似也和人一样恐惧着身后的追杀者。
走廊中的装饰盔甲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还有那冷酷、毫无感情的金属声。
怎么办……怎么办……
书房、卧室、杂物间……
方良骓心跳乱如暴雨。
他跑过拐角,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将他拖入房间里。
“什——!”
“嘘。”
昏暗烛火中,那个在他脑中盘桓一整天的影子竟然出现在他面前。
青年精致浓烈的五官被烛火照亮,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笑,面容冷漠,如同不可侵犯的神像。
“嘘……”
他竖起食指,轻轻落在自己唇间,压下一个浅浅的凹陷。
门外分明是攸关性命的危机,方良骓这一刻却只能看见青年红润的唇,和他带着微粉的骨节。
再想不到其他。
锵、锵、锵……
铁锹经过门口,没有任何停顿。
方良骓深深松了口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四肢软成了面条,浑身都在发抖。紧绷的弦一断开,他立刻软倒在乐骨肩头。
“是守墓人。”方良骓低声说。
乐骨身上有很好闻的玫瑰香气。方良骓胡思乱想。对方从出现那一刻起似乎就与玫瑰结缘。
香气驱散了被诡异存在追杀的恐惧,方良骓心中却小声絮语:‘别放开。’
乐骨将他放到沙发上,拿起蜡烛走向桌边。
青年的衣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纤细流畅的小腿从他身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