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条腿上满是暧.昧红痕,深深浅浅,凌乱如雪中红梅。也许只有用粗粝锁链一寸寸缠绕,才会到如此地步。
方良骓心中莫名一颤。
青年俯身,点燃桌上的油灯,他轻轻吹去黑烟,双手捧着玻璃罩放好。
一举一动优雅慵懒,像存放了许多年不曾外传的影片。
乐骨轻声道:“能看清了?”
他放下烛台,随意靠在桌边,指尖拨弄着桌上的鲜花。
室内顿时明亮起来,方才凝滞粘稠的气氛随着光明散去。方良骓这才清醒许多,能分神打量屋中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间起居室,壁炉中堆放着柴,没有点亮,地面铺着厚厚的深红色绒毯。
毯子上的金纹给方良骓一种不适感,多看两眼就忍不住偏开头。
他手指一抖。
乐骨……没有穿鞋。
青年赤足踩在毯子上,艳色绒毛包裹着他清瘦的足,让方良骓想起博物馆中放在绒垫上的精美古玩。
乐骨偏头瞧他,脸上依然没有笑意,“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救你。”
乐骨眨了眨眼,勾起唇,“你不怕死吗?”
“我答应过。”方良骓终于稳定声音,双眸灼灼望向乐骨。
年轻人许下的诺言,永远灼热可信。
“我答应过保护你。”
乐骨弯了弯眼睛,拒人千里的冷淡云雾般消弭。
方良骓突然慌了,他看向屋门,手指焦躁地抓着沙发,“他会回来吗?”
“会。”乐骨道,“但是不用担心。”
青年歪歪头,指尖落在耳间,“你听。”
他逆着光,妖魅鬼怪般笑着,为迷途的旅人讲述古怪的艳.情传说。
*
奥古斯特坐于书房,双腿交叠,膝头放着一柄刺剑。
他垂首,十指相交,面容隐藏其后。
屋中没有点灯,唯有窗外枯枝与寒鸦的影子投在墙上。
乌鸦叼起莓果,咧嘴一笑。
书房门一撞即开。
锵、锵。
火星停住,守墓人高大的身影将门框完全挡住,铁锹垂地,上一位赴死者的血迹还残存其上。
“诅咒无法束缚你了,是么?”奥古斯特抚上剑刃,寒芒流转。
守墓人静默不语。
“奥斯汀大公的养子,曾经风光无限的继承人。玫瑰勋章的剑与盾,伊曼纽尔。”
“如今的你,只不过是一团已死的骨头而已。”
守墓人缓缓抬手,摘下兜帽。
纯银长发在夜色中辉闪,冰蓝色的双眼中是野兽般毫无感情的杀意。
也许在漫长的守墓生涯中,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伊曼纽尔所代表的一切荣耀都已远去。
他不再握剑,铁锹是珍贵的礼物,所以他以此为剑、为盾。
奥古斯特握住剑柄缓缓起身。
他换上了艾德里安世代相传的铠甲,浅金色盔甲上布满玫瑰暗纹,每一朵,都是在思念一个人。
而现在,他会为手心的玫瑰而战。
“伊曼纽尔。”奥古斯特戴上头盔,“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颅,作为礼物送给乐骨。”
守墓人举起铁锹。
沙哑的声音宛如来自远古的洪荒巨兽:“我亦如是。”
金与黑的影相撞,兵戈相交,星火四溅。
耀眼的盔甲与破烂的黑袍。
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地位,在争夺玫瑰的战斗中,都有着同一种信念。
杀死对方,独占奖赏。
奥古斯特挡下挥击,笑道:“玫瑰勋章的剑盾,只有这点本事吗?”
守墓人砍向奥古斯特,铁锹深深嵌入墙中。
奥古斯特:“你知道乐骨有多喜欢我?”
刺剑直取守墓人心口。
“他亲吻我,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奥古斯特笑道,“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在梦中拥抱我。”
铁锹挡下刺剑,反手挥出。
“而你呢?”
“你只不过是他在路上捡到的一条流浪狗,”奥古斯特大笑,眼底闪过轻蔑,“见你忠心,便随手放下几根骨头,让你啃。”
武器相撞,两人同时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