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桃花眼瞬间睁大。
圆月高悬,门口空无一人,然而大堂上空悬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绳子,几乎所有柏家人都被高高勒着脖子吊起,无声的痛苦挣扎着。
有早已死去的尸体,还有刚才堵在门外的那些幸存者。
所有活着的人都痛苦的目眦欲裂,五官扭曲到变形,难以置信为什么他们还会死。
甚至有人用充血的目光死死瞪着柳漆的方向,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柳漆心中骇然,将眼睛从门的方向挪开,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一门之隔,无数人在外面吊死,他却因为柏见礼的照顾依然活在屋里。
耳边仿佛听见了那些人窒息的剧烈挣扎声,他闭了闭眼,难受的抓紧了手中的木棍。
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仿佛过得无比缓慢。
不断有人惨死在外面。
渐渐的,所有声音仿佛消失了,就在最后一人死去的刹那,钟表再次加速。
系统忽然提醒道:“叮咚,凌晨两点。”
说完它又紧接着道:“叮咚,凌晨三点。”
话落柳漆赶快睁开眼睛,将布帘扯下,手里紧紧攥着木棍。
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该什么时候出去?
思绪很乱,他私心很想等在屋里,告诉柏见礼他和魔鬼是一个人,又怕等他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要不直接把柏见礼的计划告诉魔鬼吧,提前知道的话,魔鬼也未必会死。
那就出去。
柳漆抿了抿唇,浑身都被凉风吹透了,紧张的拉开门栓。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满地鲜血和漫天尸体消失不见,凌晨三点的大堂崭新如初,一如往常空空荡荡,看似没什么特殊的。
柳漆小口喘息着,抿唇站在门前等。
渐渐的,他有些错愕。
魔鬼让他凌晨三点出来,但是魔鬼人呢?怎么不来接他?
需要再等一会吗?
他有点无措,总不能一直站在这,过几分钟储藏间会出来人的。
想了想,他跑到之前藏身的大柱子后,攥着木棍紧张的看着储藏间方向。
时间指向三点零二。
和上次一样,柳漆先是隐约听到一点声音,随后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了,从出场顺序到姿势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柳漆重新露出眼睛,眼睁睁看他们进了地下室。
他愈发着急,魔鬼怎么还没来,这些人现在要去杀柏见礼吗?
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这是最后一次救人的机会了,可柏见礼和魔鬼都不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拦着,又不能不管。
他一狠心,先溜进去看一眼在说。
趁着大家都进地下室了,柳漆也跑到地下室旁边。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家应该已经进去了,柳漆试探性的摸了摸那层薄膜,发现自己能穿透。
不再犹豫,他也赶快跟着进去。
里面超级暗,柳漆扶着扶手,柔软的布鞋踩在石质地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空寂的楼道里,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骤然一花,紧接着天旋地转。
四肢好像被绳索紧紧绑在身后的柱子上,耳边吵嚷的不行。
什、什么情况?
柳漆懵懵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塞满整整一个地下室的人。
除了柏见礼之外,柏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上到柏老太爷,下到十几岁的孩子,所有人都用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乌七八糟的声音胡乱钻进他耳朵里。
“啊啊啊他看我了!极阴之体长得真美啊,就这么杀了好可惜。”
“你疯了这可是献给魔鬼大人的,我们怎么能碰!”
“再美能有永生来的痛快?嘿嘿作为柏家媳妇,这些都是他该奉献的。”
“多漂亮的美人啊,可惜生了这么个命格,接受命运吧。”
他们在说什么?
柳漆剧烈喘息着,仿佛被扔进冰冷的湖水中,阴冷的凉意钻入骨髓。
肆无忌惮的目光不断从各个方向落在柳漆身上,他牙关紧咬,鼓胀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大脑。
弄错了,全都错了。
被献祭的不是柏见礼,从始至终都是他,副本真正的通关方式是从这些人手下活着。
柳漆快被自己蠢哭了。
那柏见礼呢?他是谁?柏家族长吗?
他倏然抬头,慌乱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没有,根本没有柏见礼的影子,那魔鬼呢?魔鬼不是说来接他吗?
柳漆纤细的身体承受不住的颤抖着,难以置信的想到一个问题。
对啊,等会他被杀死献祭了,魔鬼不就来接他了吗?
他不就是被献给魔鬼的吗?
那柏见礼让他待在房间是什么意思?柏见礼才是真正想要救他的吗?
还是他只是魔鬼为了取笑玩弄他捏造的身份?
柳漆快疯了。
早该想到的,柏见礼是魔鬼,而柏家所有人都是始作俑者,那么被害者只能是他。
柏见礼手中为什么有桃木剑,因为是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吧。
怎么能这么笨。
大脑混乱成一团,柳漆根本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更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无助的颤抖哭泣。
现在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