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自是冷清,花鳞这一路上不仅没见几个宫人,更是觉得夜晚的凉风从宫墙之间迎面吹来,阴冷的很。
她轻轻推开未合上的宫门,见百翎宫院中没有一个在伺候的宫人,只按着规矩喊了声“御药房送药”,也不等人答话便径直朝里走去。
穿过几个院落后,终是见到有一间寝殿亮着烛光,这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小宫女,花鳞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御药房送药。”
那小宫女这才蔫蔫抬头,看了眼她道:“你来了。”
“送药。”花鳞将食盒举起,示意小宫女过来接。
小宫女却低下头又把玩手中的杂草,闷声说道:“你自己去,娘娘在里头等你。”
花鳞无奈,只好将食盒放到了门前,转身就要往外走。
谁知寝殿内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小鳞子你进来!”
花鳞脚步一顿,也不能装作没听到,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弯腰低头地走进去,恭敬地说:“穆才人有何吩咐?”
灯下的女子头上别着一枝梅花,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一派慵懒地靠在踏上,语调妩媚地说:“等了公公许久,怎么这么晚才来?”
“煎药耽搁了些时辰。”花鳞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答道。
“那你还不快将药端来!”穆才人一改方才的亲昵,忽然大怒道。
花鳞只好将托盘举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是”了一声。
谁知穆才人得寸进尺,竟又软了态度,娇滴滴地说:“我这病得重,连喝药都没力气,公公喂我吧?嗯?”
花鳞终是忍不住,抬头直视她带着戏谑的眼睛,冷着脸说:“才人是风寒,不是断手,何况奴才是御药房的人,不负责喂百翎宫的药。”
她这般顶撞,穆才人却不气,还伸手摸上她的肩膀,顺着领子摸到她脸侧,“公公可是用了什么柔肤的膏药,脸竟然比我的还腻滑,不信你摸摸。”说罢,还要去抓她的手摸自己。
谁知花鳞力气极大,穆才人掰扯了半天也没掰动她手半分。
花鳞没了与她继续周旋的心思,将药碗往桌上一放,一个眼神也没留就走了出去。
“哟,这就走了?”穆才人捂嘴笑道:“真是个装正经的,可别晚上又跑过来敲我的窗。”
花鳞只当她是在说胡话,理都没理她,提起自己的食盒,便要出院子。
那一直在水井边把玩杂草的小宫女却突然对她说:“今晚还来不?”
“不来。”花鳞语气冷淡地接道。
小宫女想了想,又说:“你再来能不能早点,每次都等睡下了在那儿敲窗户,吵死个人。”
花鳞这才觉得她俩人的话有些奇怪,转身问道:“我敲窗户?”
“嗯,敲窗户。”小宫女点头道,“别狡辩了,昨晚就来了。”
花鳞不答她话,又环顾了一眼这荒凉的院子,终是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小宫女见她走了,百无聊赖地唱起了小曲儿,边唱边从井中打水,抬到边上去洗衣服。
冷宫里要伺候的娘娘虽不多,却个个是难搞的人,她平日里忙不过来,都是每五日才将积攒的衣物洗一次,等她将堆积如山的衣物都洗好,已是月上梢头。
“是时候了。”她喃喃道,每当那小太监来找穆才人的时候,她都躲回自己的屋中,不想多看一眼。
回到自己房中,没过多久她果然听到院子中有了“扣扣扣”的敲窗声,可紧接着就听到晾衣杆倒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