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你穿什么?”她的奴隶还是那副耿直的性子,疑惑的反问,走到一旁去,开始晾晒衣物。女儿家的衣物不好放在外面晾晒,只能在屋子里。
卫昭的鼻尖绕着浓重的胰子香气,只要抬眼,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贴身衣物。她出生至今,莫说衣物,就连洗澡也向来是旁人代劳的。可是眼下,自己又为何这般不自在。
卫昭思来想去,也只能将眼前人归于不是普通人的缘故。
法伊莲,她的奴隶,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屑于她,可是哪怕无视,她也是自己心中那一道刺。而这道刺,突然一日被拔起,让她看到她的尖锐锋利后,又忽然的去做这样的事……便如明珠蒙尘,宝剑藏锋,总让人觉得可惜。
“这是下等仆役做的事。”卫昭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法伊莲认认真真的晾衣服,将衣物一抖一拉,空气里发出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活像一个耳光,打在身为主人的卫昭脸上,让她有些脸上无光。法伊莲顿了顿,又道,“我是奴隶么,身份还比下等仆役更差一点。”
此话倒是不假,刺青烙印总是比一纸文书更难消失,奴隶的身份也是如此。
“……我们找一个打杂的。”卫昭鼓起了脸,扭头去看门外。
“……钱要省着些用。”法伊莲回答,说话间,她已经快要晾完了。
卫昭没了话,抿住唇,拧起眉头,生硬转过话题:“外面发生了什么?”
“说是要进入平吉湖了。”法伊莲回道,她干完了活,将木盆放到一旁,又坐到卫昭面前,没有一点奴隶的样子。卫昭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已经很习惯法伊莲的这副做派了。她看到法伊莲摸出了一支炭笔,这玩意儿也是卫昭的高祖发明的,平日里使用不用蘸墨水,十分方便。她又拉开了一张纸,在上面画起来。
小河弯弯曲曲,穿过琼州,直入甘州。
海陆图志乃是每个皇家子弟必学的,卫昭看了几眼,便知晓了:“这是我们所处的位置。”
“嗯,我去船老大那看了眼绘图。”法伊莲答道,她在前方画了一个很大的大饼,实在有些惨不忍睹,由此可见她的奴隶并没有什么绘画上面的才能,但也能勉强从敷衍了事的水波上看出是个大湖。法伊莲用笔头轻轻的点了点这里,“这就是平吉湖。”
“是了,我想起来了,平吉湖首尾七百里,东跨甘州,西属海州,汪洋一片,日月若出没其中。”卫昭说道,她突的精神一振,“横跨平吉湖,那我们便离海州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