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的犹豫,让那“怪物”回过神来,它疯了似的扑向身前的父亲,试图像啃食生母那般,也将其化作自己体内的一部分。
它所碰触的所有草木皆会瞬间枯萎。
它没有任何理智与意识,只有一种野兽捕食的本能。
而它的父亲,本有着不低的修为,哪怕负伤亦有无数机会可以将它斩于剑下,却每一次都不自觉避开了它的要害,直到彻底脱力,在它的撕咬之下,放弃了挣扎。
那样的画面,哪怕只是远远望着一个幻象,都会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绝望之际,有仙御龙而来,草木于毒血之中复生,尘土之中,忽生出绿色藤蔓,一寸一寸将它裹挟、束缚。
乘龙的神女,半身为人,半身为鸟,她缓缓落至那魔胎身旁,指尖聚起一阵灵力,点入它的眉心。
“魔胎凡心,非是祸患,若能心存善念,便可为天地所容。”
神女轻声说着,天地之间,似回荡着她的话语。
染血的魔胎,渐渐化出了人类的四肢,幻作人类的孩童,一身羽翼,也化为衣裳蔽体。
她躺在血泊之中,睡得十分安详,仿佛刚才的一切,于她而言从未发生。
重伤的男人向神女磕了三个响头,终是颤抖着双手,将那个孩子,轻轻抱入了怀中。
“木神,五百年前,竟有此事?”
“回禀天帝,确有此事,那日我恰巧来此,见那孩子……”
“为何救一魔胎?”
“那不过是一个初生的孩子,尚还不懂是非善恶,本性非魔,未必不可渡……”
木神话音未落,澄心镜中显像已是魔气大盛。
原来,那不懂是非善恶的孩子,在被压下天生的魔性以后,确实也曾只是一个孩子。
可这世间,终究没有一人将她善待——包括那个,将她带回家中的父亲。
她是生在仙山的魔,她是触之即死的毒,她被排挤、被驱逐、被讥讽、被厌恶,甚至还未来得及长大,便已被唯一可以依赖的父亲一声不吭地彻底抛下。
多少妖灵曾在她弱小之时,神色厌恶地对她喊打喊骂。
多少次,她咬牙紧忍,又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回到母亲的坟前,默默咽下喉头的腥甜,闭目睡去。
——该死的真是我吗?
——不,是他们。
对这世间怨恨,在她心底缓慢滋长,日积月累,最终凝成了一种无比疯狂的念头。
——我若拥有力量,定要倾覆这片天地!
——我若倾覆天地,定让这三界,以魔为尊!让这世间所有厌我惧我者,或死,或臣服于我脚下!
她将所有疯狂的情绪,尽数藏在了那无波无澜的表象之下。
她的心,早已在深渊之中远离了光明。
她步步向下,从未有哪一刻想过,这世上或许能有另一条路,可以让重新抉择。
因为她不需要。
世人不曾将她善待,她又为何善待世人?
“我认了……”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亦秋转身之时,只听得身后响起了阵阵惊呼,那些修为并不高的小仙小妖纷纷四散而去,争先恐后地远离那面澄心镜所照出的魔物。
“幽砚……”
她全然不知,那离去已久的少女,究竟是何时回来的,她只知,她看见幽砚眼角,挂着不知因何而来的泪痕。
那一刻,她在那双含泪的暗金色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种尤为陌生的神色。
是怨恨,是疯狂,更是对鲜血的渴望。
“他们天神,最爱给人定命了,我认就是。”少女轻声说着,目光陡然一冷,周身灵力竟如潮涨般,震飞了旁侧除那只弱小羊驼外的所有人近数十米。
幽绿的灵光,夹杂着血色浓雾。
“为人定罪,何须一面镜子?你们张张嘴,不就够了吗!”
她说着,振翅而起,只一声长鸣,便化作那翼若垂云的巨鸟,较之以往,还要大上数倍!巨鸟扑扇着暗红的羽翼,聚气吐出一口灵息,将那空中高悬之镜碎作了尘埃。
天命要我为魔,世人视我为魔。
我便为魔,乱这尘世!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部分修改以及六百字的增添,可回看,不回看也不影响剧情,都是细节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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