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目前六阿哥还没有近视的表现,姜恒就常催他们多去户外活动一下。见敏敏要带弟弟一起学着骑马,姜恒很支持,还给他们做各式各样的小骑装。
“贵妃做的这些小衣裳倒有意思,这两个孩子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一对双胞胎似的。”太后是花眼,看远倒是很清楚,才到校场外头,就看到被谙达、内监和宫女一起围护着初学骑小马的孩子。
乌雅嬷嬷也道:“就是身量略微差一点,竟像是娘娘屋里摆着的一排鄂罗斯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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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哥还未正式去上书房,他的清晨还能用来跟姐姐一起骑马。
但其余阿哥就不会这样轻松了。
每天见到凌晨四点京城,当然是为了学习。皇上这两年较为重视儿子们彼此的感情培养,故而皇子们虽各自有师傅分开授课,但早上温习四书五经并康熙爷圣训时,都是在一起的。
须得一起摇头晃脑背上一个时辰的书,才能用早膳。
弘历今儿被太后召见了,来上早课就晚了些。待早课念完,弘昼边整理书边好奇问弘时道:“昨儿听太监们说起,哥又收拾行装预备去闽地?”
弘时点头:“我这回也在京城待了个多月了,今年许多港上都还未去过。五弟不知道,那些洋商人,就像潮地里的水珠子,若是不常翻出来晒晒就总要发霉。他们手里有的是银子,就总有糊涂官员黑眼珠只看白银子命都不要了——哪一年不查,哪一年就少不了有点流进来的阿芙蓉。”
也只有说起这些事儿,弘时才神采明亮些,平时在上书房读书,他就像那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般走神。
弘昼便道:“哥辛苦,只是小侄子才刚两个月,哥又要离京。”
弘时这回回京,就是为了妻子生产。刚做了阿玛他自然也高兴,陪了妻儿一两个月后,却仍旧准备跑路:只要在京里,总是免不了要见到皇阿玛,要被皇阿玛提点考试。
哪怕如今自己都做了阿玛,弘时见到皇上还是从五脏起打哆嗦。
如今对孩子的热乎劲已经过去,弘时准备再次去干自己的禁烟老本行。
弘时身边的太监收了书本子,他本人则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轻松与两位弟弟道:“我已回了皇阿玛,接下来几日收拾行李,还要与各叔王府上辞别,之后就不来念书了。”
弘历弘昼都起身行礼告别。
见弘时欢快离开的背影,弘历说不羡慕这份轻松是假的,但更多还是坚意:弘时是做了逃兵。他这么轻松是因为放弃了储君之位,作为长子他完全退缩了败退了,只是一味往外逃去,不过是在京城混不下去,换个地方作威作福罢了。
弘历不想学弘时,他想学的是皇上。
自己如今才十五岁。
皇阿玛可是熬到十五岁才登基。
等散了今日的学,弘历回去整了整自己的银钱:皇阿玛早定了过几日就去圆明园消暑。到时候哪怕他不能见到额娘,也得送些银子过去,免得圆明园西苑的宫人怠慢。
去岁刚听闻额娘被送去圆明园的时候,弘历的心情与忽然有个雷劈到眼前一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去向皇阿玛求情,得到的回答只有‘朕已经顾全了皇子生母的颜面’这句话。
再联想到宫里刚出现过的皇贵妃流言,弘历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因此有段时间弘历极是恼火:他以为额娘会跟他一起忍耐,结果竟是这么仓促出手,显然还被人识破了——若非铁证如山,太后也不至于也就一言不发,甚至还赞同了皇上。
但日子总得往下过。弘历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年、十年、二十年,他就以皇阿玛登基的年纪为一个目标,激励自己熬下去。
熬过这漫长的时间。
提起时间,姜恒近来收到了不少新的座钟。
说来,西洋之物最早引起中华兴趣的应当就是计时精准的钟表了。
最早大约能追溯到大明时候万历皇帝第一次收到西洋钟,他对这种精密自鸣钟很感兴趣。皇帝感兴趣,东西方交流才顺畅。说钟表是洋人进入中华之地最大的敲门砖也不为过。
之后朝代更迭,到了清朝,也不妨碍皇室贵族对西洋钟的热爱。
这从来都是京中最顶尖的奢侈品之一。
说来此物在贵族中流行多年又价格高昂,不是没有国人想着仿造挣钱。比如广州十行里就有商人召了工匠,仿着制造。但到底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造出来的钟表比较粗糙报时也并不很准。如此货物卖不出去,渐渐也就没人做了,只专心倒卖。
直到外事衙门和造办衙门的陆续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