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小房间,靠墙放张一米五的木头床,天热,奶奶在棉絮上铺了张蔺草席,草席软,不捂汗,夜里好睡。
对于方简来说,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她难得不觉冷,可她还是希望冷一点,小莱老说热,不愿意跟她贴着,一靠近就把人推开,喊热。
有好多的话要说,躺一张床上,灯一熄,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不说我就睡觉了。”小莱翻了个身背对她。
方简往她身边挪挪,手在凉席上摸,摸到她睡裙的一片角,摸到她的腰,手搁在她的腰窝里,顺着小腹往下。
她以手隔开,“别烦我。”
“你不喜欢我啦?”方简小声说:“我可想你了。”
小莱说:“我不想你。”
“你真冷血!”方简推她一把。
小莱说:“我就冷血。”
她呜呜嘤嘤,哼哼唧唧,“我好可怜,妈妈爸爸不爱我,姐姐欺负我,我从小缺爱,我好可怜……”
小莱接:“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头顶锅盖,身披麻袋。我一点也不可怜,我被人当猴耍,满街猴蹦,蒙鼓里耍得团团转,给人当佣人,鞍前马后,用完伸脚一踹,给我踹沟里,赏我一个大耳刮子吃。我一点也不可怜,真的。”
方简:“……我说不过你。”
“还没完呢。”小莱继续说:“就这样,我还老犯贱,怕她给人关屋里关死了,求爷爷告奶奶,给她搬救兵。”
方简震声:“那不是你说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喜欢,我姐给周意南头上咔咔甩五六顶……加博士,七顶绿帽,他还指望她回心转意,连博士也爱她爱得死心塌地,这不是你说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喜欢。还有什么《新桥爱人》,流浪汉的爱情,我明天就看……总之,方纯那样的人都有人喜欢,我当然也值得被喜欢了!”
小莱说:“是啊,你们姐俩魅力无限啊,我姜小莱给你整得五迷三道的,就爱犯贱,有什么办法?”
方简:“喜欢我就是犯贱?”
小莱:“给人骗还上赶着舌忝,就是贱。”
方简:“行吧。”
小莱:“行呗。”
她躺平身体,“不说了,啥也不说了。”
小莱:“不说就睡觉。”
方简在床上用力地翻身,床板扭得“咯吱”响,故意伸手伸脚去碰她,小莱压根懒得搭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浅浅打起小呼噜,看来今天真是累坏了。
小莱是被舌忝醒的,惺忪朦胧间,感觉到嘴唇一片温软,她半梦半醒,沉沉浮浮,被口勿得很舒服,据说嘴唇的皮肤厚度只有人体其他部位的三分之一,纤薄敏感,布满神经末梢。
尤其是在夜间,睡眠中,眼皮合拢,关闭视觉,身体各处感官被无限放大,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深刻。
奶猫舌头,细腻、柔软、湿润,如置身云端。
姜小莱体温偏高,曾一度怀疑自己有甲亢,但她身体从来好得要命,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就能安全过冬,夏天从来很难捱。
她满脖子满后背都起了层雾汗,后脑勺感觉枕头热得快烧起来,方简的头发在心口扫来扫去,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很难受,手抱住她的脑袋,摸到她的眼睛,她的睫毛,手指勾住她腮畔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完全是本能的动作。
“喜欢吗?”小莱听见她哑声问。
她闭着眼睛,伸长脖颈,唇微张,醺醺然。
方简摸到她手腕上一条发绳,跪在凉席上,摘了她的发绳随意拢了两把扎好头发,俯身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