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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阿棠,别怕我”(2 / 2)

薛玉衡见奚棠像拆了家的短脚猫般缩成一团不愿意面对事实,失笑地转移话题,随后一个巧劲将奚棠拉了起来。

他在浴室放好水让奚棠去洗澡,在奚棠洗澡的间隙从衣柜里找出睡衣放在浴室门口,站在窗边听着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看着窗外沉沉的天幕,兀自陷入沉思。

在他靠着窗边愣神时,林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想是听说了什么,语气还有些惊诧:

“兄弟,你.......”

“我没事。”

薛玉衡神色淡淡,烦躁地点了一根烟,袅袅的白雾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奚棠妈妈送给他的手机掉学校了,你让冯轻老师帮忙找一下。至于林远那事,”

薛玉衡顿了顿,指尖火星微闪:

“你试试看能不能取得林远家属谅解,这样就算要立案,后续对我们也更加有利。”

他无形中将奚棠的shā • rén未遂的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一口一个“我们”听得林觉心惊肉跳。

林觉开玩笑道:“要不是现场有录像,证据确凿,你是不是还想替他坐牢?”

薛玉衡闻言沉默半晌,短促地笑了一下,尾音清亮:“是啊。”

语气浅淡,轻飘飘地就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了出去,毫不心疼。

好像那个人的未来只要花团锦簇,自己就算是用一生去铺就他的前路,做他脚下的垫脚石,也无怨无悔。

对面似乎是怔住了,滋滋的电流声在静谧的气氛中流转着,许久无人开口。

几秒后,林觉像是叹了口气,突然转移话题道:“带奚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他没病。”薛玉衡心中无端起了一阵暗火,快速回复了一句,指尖流淌的白烟将他的背影隐在黑暗中,清瘦纤细,徒余一室孤寂。

薛玉衡像是在说服自己,加强语气,重复道:“他没病。”

“如果有呢?”林觉反问道:“如果有,按照法律来说,如果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薛玉衡闻言眉心一动,沉默下去,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好。”

“我明天去找你,顺便替奚棠办理休学手续。”

“那你呢,还上学吗?”

薛玉衡没正面回答林觉这个问题,只说:“我陪着他。”

他说,我陪着他。

他去哪,我就去哪。

他什么时候好,我什么时候回去。

林觉闻言“啧”了一声,看着自家骄矜贵气眼高于顶的发小如今在奚棠身上栽了跟头,联想到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心底忍不住有些酸:

“知道了,明天学校见。”

“嗯。”薛玉衡刚挂了电话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吓了一跳,后背下意识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身前很快贴上了一个温凉的身躯。

他眼皮一跳,抬头看着奚棠穿着他的睡衣,身上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柑橘香。

奚棠低下头对上薛玉衡的视线,窗外软枝黄蝉还未枯萎,两支细长的藤紧紧交缠,玻璃窗背面映出花枝相拥的剪影。

奚棠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低声听不清情绪,只道:

“去上学。”

薛玉衡的指尖抬起,天台外的空调水恰好滴下,落在软枝黄蝉的花心,触感温热。奚棠脸上的血痂已经凝结,细细一条如红线坠在皎洁的白玉盘上,对比强烈,有种异样的美感。

他有些心悸,仿佛被蛊惑般踮起脚,窗外蜻蜓飞过,点在深夜的露水上,轻柔温吞,薛玉衡沿着痕迹往下,模样颇有些乖巧:

“好,我听你的。”

什么都听你的。

奚棠这才满意,像奖励般微微偏过头,薛玉衡脸上顿时落下一点温热。

台上的戏子不知何时已经扮上了妆,唇色鲜红,仿佛涂上鲜明的油墨水彩。

一朵海棠花落到珍贵的玉石上,触感轻柔缓慢,玉石被包在花心中,进退不得,被强势地侵占了所有地。

薛玉衡眼尾通红,呼吸急促、鼻尖微皱,眸子水光一片,窗外软枝黄蝉花瓣软的一塌糊涂,无力垂下。

天旋地转间,薛玉衡的手指被攥紧,倒了下去。

桌子上的漫画被风吹开,哗啦啦地映出画中人十指紧扣的模样,奚棠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玉衡,凤眸凌厉潋滟,五官白皙精致,刚刚洗完澡的脸还透着淡淡的粉,在灯光下恍若谪仙。

薛玉衡仰头失神地看着他,被迷得神魂颠倒,眼神偏执且具有占有欲,在奚棠的脸上徘徊。

上辈子两人很少有需求,奚棠生疏,薛玉衡更是新手。

睡衣有些松垮,但穿在奚棠身上刚好,最后还是被扯开,桌上果盘的橘子皮肩部被剥开半边,奚棠腰间的衣服被掀起,露出大小伤痕,像珍贵的玉器上裂出道道条纹,又像柔嫩的海棠花被指甲掐出淡淡指印。

奚棠苍白的指尖穿过薛玉衡的墨发,像溺水的人大口呼吸着空气,双眸迷离地看着昏黄的灯光。薛玉衡则低下头去,凝神看见漂亮的海棠花上慢慢渗出了晶莹的露水,春雨绵绵,海棠花被打的轻轻抖动,屋檐下淌出一串如珠如玉的清露。

半小时后,奚棠浑身是汗,湿发黏在鬓角,最后安静地睡了过去。

薛玉衡翻身下床,去厕所漱了漱口,洗完澡发现奚棠睡熟了,头发湿哒哒的还没干,便将他扶起,动作尽量轻地拿起干布替奚棠擦了擦头发。

忽的,他动作顿了顿,眸色倏然一暗,神色阴的吓人:

奚棠的长发不知被谁剪得乱七八糟,原来齐整的黑长直此时跟狗啃了似的,这边缺一角那边长一块,看的薛玉衡心头直冒火,面色阴晴不定。

最后,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急促起伏的胸口才勉强逐渐恢复平静。

薛玉衡收拾好心情,轻轻地将奚棠放在床上,关灯后像泥鳅似的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夜色逐渐暗沉,挂在墙上的钟声嘀嗒,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月光淡淡流淌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墙上映出两人亲密无间相拥的影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成了永恒,相爱的人永远相爱,过去已经成为过去,而明日的暴风雨似乎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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