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杉在位置上忍不住怀疑人生:
自家发小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但是一想到容与斐刚刚丢出去的一百万,卢杉瞬间又觉得容与斐亏了。
沈君倚眼尾微眯,心中默念着一百万一百万,叹了口气,又亲自端着碗喂到容与斐嘴边,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
“张嘴。”
容与斐抬眸看了他一眼,见沈君倚乖乖照做,眉间却隐有怒气的模样,心底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盯着沈君倚看了半秒,张嘴咬上他的筷子。
沈君倚看着容与斐乖觉的模样,眉毛微皱,抬手将筷子从他嘴里抽了出来,连带起一点银丝,总觉得这位祖宗不可能安生,果然,在下一秒,容与斐便面无表情地将菜吐了出来,不耐道:
“难吃。”
对一个厨师来说,最大的侮辱不过是被批评做的菜难吃。
沈君倚久久不语。
他面上保持沉默,心底却不断深呼吸,只想翻脸撂挑子不干了,但转身看到自家要发工资的员工们拿着银行卡,可怜巴巴地做出数钱的姿势,叹了口气,又起身给容与斐夹了另一道菜。
但无论沈君倚夹了多少道菜,无一例外全部都没进容与斐的肚子,全被对方吐了,而且几乎每一道菜都获得了额外简洁的评价:
“难吃。”
沈君倚的拳头紧了又松,看向容与斐眉眼微挑,略带得意的脸,见他的额发颓靡地垂落在耳边,敛去了半分锐利的眼神。
沈君倚心里陡然明白,这场拉锯战是容与斐挑起的,意在报复,自己负气甩手走人,便正中对方下怀。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挂上一丝笑:
“容先生既然不喜欢吃我做的菜,可以多去别家试试。”
“我既然来你家餐厅吃饭,却一口菜都没吃,说明你家菜难吃到不能入口,是你这个做老板的失职。”容与斐嗤笑道,眼神在缥缈的烟雾中显得晦暗不明。
沈君倚这下是真的笑了,对方恼怒的模样像极了自家无能狂怒的矮脚猫,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袖口,半晌胸有成竹,不轻不重地瞥了对方一眼,意味深长道:
“这最后一道菜,我想容先生会喜欢的。”
容与斐皱着脸,心道菜都被他夹了个遍,哪里来的最后一道菜?
对上卢杉同样茫然不解的眼神,容与斐不知道沈君倚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沈君倚还能强迫他吃进去不成?
思及此,容与斐吊儿郎当地将手往椅背上一搭,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有本事让我吃下一口菜,我就再给你一百万。”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桌上。
一旁的服务生看得眼都直了,看向沈君倚的目光逐渐带上点热切与鼓励。
加油啊老板!年底的奖金就靠这了!
沈君倚咬着下唇,不着痕迹地想了片刻,扫了一眼桌面,起身又夹了一道开水白菜。
是容与斐第一次就吐掉的那道。
容与斐不知道沈君倚葫芦里再卖什么药,胸膛起伏不定,抬眼看了沈君倚一眼,对上对方挑眉的动作,心头一烫,心想这厮不管男装女装都是一样勾人,掩饰性地匆匆抬手喝了一口水,下巴一抬,脸上写满了桀骜两字:
“喂我。”
沈君倚将菜喂进容与斐嘴里,容与斐挑衅地对上他的视线,故意眉毛一皱,又要故技重施。
谁料在那一刹那,沈君倚却飞快地抽出筷子,弯腰用左手扣住容与斐的后脑勺,在电光火石间,吻住了容与斐。
容与斐瞳孔骤缩,瞬间反应过来,大力就想推开沈君倚,不料沈君倚力气极大,强迫性地令他抬起头,将舌尖伸了进来,飞快地攻城略地,动作是不同于本人气质的霸道与张扬,很快就将容与斐吮的舌根发痛。
容与斐只感觉自己被亲的头皮发麻,大脑缺氧,又想起了五年前两人厮缠时的那段往事,身体自动瘫软成一片,抓着沈君倚的衣领直喘粗气,无力地仰头沦陷在这个热烈的吻中,喉结忍不住滚动。
“咕嘟——”
在愣神间,最后一道菜被容与斐无意识咽了下去。
沈君倚见目的达到,毫不留恋地迅速放开了容与斐,见对方还愣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容与斐像是被亲傻般,僵坐在椅子上,没有给他半点回应,指尖微颤,呼吸错乱。
沈君倚不由得笑了笑,接着毫不留情地拿起桌上的卡,抽身离去。
直到容与斐被卢杉扶上车,他才从恍惚与酥麻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不仅没羞辱成沈君倚,还亏了两百万,气的直锤汽车的玻璃窗。
“他刚刚到底和你说说什么了?”
“没什么。”容与斐不耐烦地止住了卢杉的喋喋不休,抱臂靠在椅背上,狠狠闭了闭眼。
窗外的车流灯光如一条璀璨的银河光带,折射聚散,划过玻璃窗,照亮了容与斐微红的耳尖,上面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热气,一如沈君倚弯腰时扑在容与斐脸颊上的温热,男人含笑的语气仿佛近在咫尺:
“不知道我这盘菜,容先生还满意吗?”
副驾驶上,容与斐回想着沈君倚刚才的话,忍耐着体内翻滚的情\\\\欲,陡然攥紧了指尖。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原来自己,根本没能忘的了沈君倚。
即使他强迫自己清空了有关沈君倚的一切回忆,但——
他的身体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