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应答。
路灯下敞亮,但光后的阴影晦涩难明。我低着头,地上并排的两只影子却相距甚远。
“被住户带进来的访客不用填,少操点心。”
我本以为他今晚不会开口了,心思早不在那张表上,我愣了有几秒,才慢半拍应了声哦。
估计看起来不太聪明。
“你也一个人住?”大概因为境遇相似。我想起他妈妈那辆开往相反方向的车,心里冒起这个猜测。
“嗯。”裴雁来回答得倒是爽快。
他带点儿难见的散漫,垂眼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经意哈出一口热气,在空气里凝成团模糊又易碎的形状。
我识趣没再接话,只在心里替他补了个“独居万岁”。
停在一扇单元门前,裴雁来转过身,意思十分明显。
到地方了,我该滚了。
我本就没奢求能登堂入室。对裴雁来这种生物来说,允许我这种杂碎侵犯他的领域,那才是天方夜谭。
“那我走了。”我说。
他很短促地笑一声,像听了笑话,“那我送你?”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反唇相讥。
裴雁来不冷不热地撩了撩眼皮:“林小山。”
要了命了。
他叫我名字叫得格外性感,像是从天堂叛逃的路西法在召唤他的信徒,即便明白这是魔鬼的低语,我也无法抵抗。
嘴巴先过脑子,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怂得活像在床上阳委的丈夫:“我错了。你上楼,我待会儿就走。”
裴雁来没说话,只抄着兜,歪头看着我。
我吞咽口水,往后趔了两步:“……马上,我马上就走。”
裴雁来瞥我一眼,转身开完密码锁,楼道门关上,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我。
半分钟后,楼上某个房间亮起灯。
保安这次没拦我,他甚至连保安室都没出。
裴雁来家的那栋楼,离小区围栏旁的马路最近。围栏边上没有公共长椅,我又在附近蹲了挺久,才踩着发僵的脚回家。
笑话,乖乖听话,我就不是我了。
只是那次默许像是铜墙铁壁因乍寒而裂开的一条小缝,在我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就悄然弥合不见。
之后是寒假。我见不到他,但我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