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候在西伯利亚,冷得所有人瑟瑟发抖,在小酒馆里聚会,大家喝了点,没有那么拘谨,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前辈,专门做能源研究的,笑着调侃说:“小顾啊,一开始我觉得他不爱说话,挺难接触的,其实人还真热心。”
说完,她看向坐在她旁边,顾筹正对面的傅执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执远就不一样了,看起来温温柔柔,还是有距离感。”
其他人跟着笑,说她不仅研究能源厉害,研究人性格也在行。
当时傅执远穿着一件白色的套头衫,尽管西伯利亚寒冷无比,但里面暖气非常足,大家喝了点酒都觉得热,小酒馆灯光的照射下,他那张脸尤其红扑扑,跟着女前辈笑,也不说话。
团队里面有会说中文的俄罗斯人,五大三粗的男人,端着伏特加酒杯,站起来开始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发音奇怪,但中气十足,大家跟着唱,哄笑成一团,没人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顾筹看到傅执远拿出手机,然后在哄闹的人群中,放下酒杯,走了出去。旁边的人拉着顾筹,要他一起玩,他很快收回落在傅执远身上的视线,进入了热闹的人群中。
大家唱了几首苏联老歌后,都累了,坐下喝酒吃小食,顾筹这时候注意到,傅执远一直没有回来,他的座位空空的,离开大概半个多小时了。
他站起来,往厕所走去,经过一间包厢时,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是傅执远。
包厢里没有开灯,暗暗地,只留着一条虚掩的门缝,投进去一丝光线。顾筹停顿了一下,他看不到傅执远的人,但能听到他在讲话。
声音软软地,带着一些潮湿感,但不像哭腔。
“就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他问那边,“我还有两天就回国了,我想和你聊聊。”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顾筹站在这个走廊上,另一侧的包厢又开始穿来哄笑,和这一件黑暗地,有人在打越洋电话的房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不想分手。”
傅执远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力气。
顾筹没想到自己听到了一个失恋电话,他脑子里不禁想,傅执远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什么类型,感觉上会很强势。
“我打算和我妈出柜,告诉她我不喜欢女人。”
顾筹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他有些震惊,应该说是很震惊--即便在小组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傅执远长得好看,但也仅限于好看,并没想过他会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毕竟傅执远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所谓的Gay的气质,他举手投足都很有礼貌,还有一些距离感,穿衣打扮也并不算很时髦,很普通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