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越朝歌坦然承认。
这回与以往不同,荒郊野外,他若是强行要在铺天盖地的红枫之间“查查”……
越朝歌想起上回渡骨山的灰熊洞中、老树根下,那时凉爽的感觉似乎掠过锁骨,寒风顺着肌理蔓延,全身抵御般开始泛起暖意,一张脸红了个通透。
被越萧挑破,又察觉到身后的怀抱也同她一般,腾腾滚烫起来,越朝歌当即脊背一僵,抓着缰绳往前蹭了蹭,远离他声势浩大的威胁。
“还不快些去!”
她羞斥了一声,微微侧过脸来。
越萧是头一回见她如此的。
往常如此情境,她都是要折腾回去的,今日他做好了准备,却意外得了她未战先降的羞怯。她没有明说,仍守着最后一线倨傲,如此娇绝,却更加叫人发渴。
然而夫人在上,他小小夫君,有令不敢不从。让他扫清霜,他便扬身下马,从马后的小框箩里拿出备好的一支细长颈广口玉瓶,带着小小的刷子,摘下枝上的红叶,将清霜扫进玉瓶之中,而后再把红叶放进框箩里。
越朝歌坐在马上,提着灯火,在朦胧天光里为他添一抹暖色。
小包子困极,一双眼睛半阖不阖,跟在骏马边上,栖下|身,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腿窝里,打起盹来。
凉爽的秋风穿梭在枫叶之间,带起沙沙声响,似是仙人神鬼漫步其间。
烛火摇曳,更是加重了这样的错觉。越朝歌打起精神,环顾一周。
越萧见她一个人坐在马上害怕,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肢,将人带了下来,疏开她娇柔小手的五指,拉过来勾在自己腰间的紫金带上。
“姐姐不怕,我在呢。”
这句话说得缓淡,却是给够了安全感。
越朝歌心头仿佛被什么温暖包裹着,抬起头看他的眉眼。分明修戾冷峻的轮廓,眸子里却藏着无限温柔。
她柔和下眉眼,勾起唇,轻轻道:“阿萧,你在玩火。”
勾着紫金带的纤纤玉指用力,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落了一吻。
她蜻蜓点水的一吻,以及眸中难得流淌的温柔,双双带着高贵,叫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姐姐,”越萧哑了嗓子,大掌扣住她的腰肢,用力搂近,冰凉的唇蹭过她的脸,带着彼此默契的欲,“你才是在玩火。”
分明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越朝歌被他沙沉的嗓音磨得心头一凛,抬眼,往后缩了缩脑袋。
越萧见状,气笑了。
大掌托住她的后脑,灯影猛然晃动了一下,钗环摇晃之间,唇与唇抵死缠绵。越萧的攻伐气场尽数显现,湿润的舌尖探入檀口,缠卷香舌,扫荡津液。
越朝歌的气息急促起来,这个吻索取太过,她呼吸有些不继。
越萧全然动了情。
就着这个吻,他一步步往前,将越朝歌逼退到马边,修长的手臂将玉瓶和刷子放回框箩。
而后长臂圈着越朝歌,抵在马上,舌尖舔过她的唇角,声音带着引诱,“姐姐,‘查查’我们究竟是不是亲姐弟,好不好?”
查查,究竟是怎么查,在这朦胧天色笼罩的漫山红叶之间,越朝歌心知肚明。来香山的路上,她看了话本子颇有微词,他就跃跃欲试,要在这山野之间……
一想那样的场景。越朝歌敛下眉眼,她察觉自己身上已然有了异样。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除了害怕,最最心底的地方,竟然升起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希冀。
清晨的山野应该不会有人。
尤其是这里,红枫遍地,看起来也不似有人经常会来捡柴扫落叶。比起暖意融融、金碧辉煌的宫殿……
越朝歌想要的,从来都不会压抑。
何况眼前的人,触手可及。
她敛下眉眼,整理好所有害怕的想法,浅浅吸了口气。
重又抬起头时,暖光映照妍妍轮廓,映出了媚色撩人的模样。
她勾唇而笑,带着砰砰跳动的心脏,主动往前一步,伸出纤细的手臂,搂过眼前修长悍利的身肢。
抬眼笑问,“是‘忌水喜火’的那种查查吗?”
越萧本就深爱这抹娇妍,得她近乎邀请的询问,张唇呵了一声。
低头,大掌隔着斗篷握住纤纤细臂,俯身蹭耳,呢喃而语,做最后的确认:“姐姐这是,同意了吗?”
是同意的,否则她不会说出口。
越萧爱惨了她,最爱她明艳娇妍的坦率。
将人揽入怀中,他哑声喟叹。无尽的柔肠说不出口,只能将她用力往怀里揉了揉。
越朝歌见他如此,心里软成一团的同时,葱白的手指沿着他的紫金带缓缓丈量,“就是不知我们阿萧弟弟,要用什么来查?”
越萧咬住她的耳垂,将人抱着跨坐到上马,自己翻身而上。
“大姐姐猜猜,我用什么查?”
明察暗访。
明察不知何处,暗访先至。
越朝歌提着金枝垂花灯,在他访时,脊背绷紧,两条腿下意识夹住马肚。
谁知胯|下骏马就此腾蹄,顺着山野间的山石小路缓慢跑动起来。
红枫带着清霜凉意,从脸测刮擦而过。
越朝歌被他搂在怀里,身上的赤红斗篷被风鼓起,斗篷之下,大掌按着她的腰肢,防止她太过紧张跌落马下。
热意传递。
她陡然一震。
越萧修长的手指从斗篷掩映处伸出来。
天光里,修圆的指尖带着湿润的光泽。他采了一早的红叶清霜,都不如这抹润色来得清绝。
修长的手指在这润光,在她唇边来回。
越朝歌恨恨咬上她的手指。
恰巧前面山石高耸,骏马抬蹄,随着一声惊呼!
越萧闷闷一声,马鞍尽湿。
“姐姐,金秋晨露,重得很。”
越萧故意附耳轻说,道:“马鞍都打湿了。”
越朝歌脸红赛似秋枫,在雪狼王追赶的脚步里,红唇轻张,断断续续道:“好阿萧,红枫长枝太硬,恐易摧折。”
“是吗?”
越萧低低问了一声,忽而收缰勒马。
骏马嘶鸣,前蹄高高腾起,越朝歌整个人被马带势,整个人狠狠往越萧怀里贯落。
娇呼声起,并着骏马嘶鸣,惊飞红枫林间的栖鸟。
幸亏越萧搂着她,否则如此烈马,她自是无法驾驭的。
待娇声稍定,越朝歌眼尾已经泛红,泫然而泣:“越萧!”
越萧勾起唇角,吻住她的眼尾,呢喃道:“在呢姐姐。我在查,我们是不是亲姐弟……”
“是亲姐弟吗?”
他探首问。
越朝歌咬牙切齿,紧紧抓着圈在她身前的修悍手臂:“还不如是!”
还不如是亲姐弟,他就不会这样混账。
越萧轻夹马肚,引起越朝歌一阵惊呼。
山石耸峙,此间赛马,于越朝歌而言,太过辛苦。
“姐姐,重说看看。”越萧话里饱含威胁,“是亲姐弟吗?若查得不实,那就再查久些如何?”
越朝歌骑虎难下,心中气愤,却不低头,将气出到马儿身上:“这马不听话,回宫以后非宰了它不可!”
越萧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来。
骨节分明的长指摩梭着她光洁的下颌,冰凉的唇碰了碰耳下,“我家姐姐,真可爱。”
他仰身,从马后的框箩里拿出细颈瓶和毛刷,交到越朝歌手上:“姐姐扫扫红叶霜,我们还要酿酒呢。”
还真是……
不忘初衷。
越朝歌咬牙抽过。
骏马载着绝艳的两抹背影,缓步穿梭于红叶之间,走走停停。
越朝歌提身扫霜时,能得一丝喘息之机,如此,她倒也算还能承受。越萧伸臂摘叶,行止之间偶有逗弄,都会换回嘶声娇泣的“混账”二字。
小包子跟在他们身后,初时听越朝歌声颤,还会竖起耳朵警惕周边,后来见四面安然,反倒见怪不怪,扫着尾巴,安静跟在骏马身后。
细颈玉瓶盛满霜化的水,煦日渐升,赤色斗篷之下暖意尤甚,越朝歌不住地淌泪,哭着按越萧的手臂,直说“够了”。
她今日辛苦,扫了整整一瓶霜水,马后框箩里的红叶也已半满。越萧心生怜惜,眸底也浮出些许急不可耐,喉结滑动,他道:“再取最后的涧水,就能酿成清霜红红叶酒了。”
他从越朝歌手中抽出细颈玉瓶,放入框箩的软绒格里。
而后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摁在缰绳之上,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肚,骏马腾蹄纵驰。
越朝歌高声哭喊:“越萧,越萧你混账!”
最后的涧水位于半山腰上。
这一途,穿行山野,路上石子颠簸,晨风清冷,露如明珠,惊鸟四散飞起,涧泉落水之声幽幽。
越朝歌到了极限,在秋风里,汗湿了全身。
越萧也好不到哪儿去,细汗淋漓,秋风吹来,还微有冷意。
好在取了清涧泉水之后,再往上些许,便有一座天然汤池。
越朝歌这一路怕极累极,已然沉沉睡去。越萧蘸湿了巾帕为她濯洗,自己速速盥涤一番,便带着她缓行山间,从山寺后门抵达了香山寺。
阿珩和琅琅早到了,正戳着寺里朴素的早膳,满面愁容。
听说父皇母后到了,琅琅一跃而起,拉着阿珩的袖子,让他一道去瞧瞧父皇母后有没有带回好吃的来。
两抹小小的身影一路穿行长长的栈道,一群内侍嬷嬷喊着慢点,在他们身后追着。
禅房里。
越萧看着娇娇红靥,抬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在她如朱的唇上落了一吻,眸光如水。
“我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