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大喜过望,再也顾不上什么酒楼之灵,匆匆出去仔细研究买来的蛊虫。
剩下的修士们则都神色复杂,之前那位修士苦涩而后怕道:“原来是临风阁室相……临风阁保卫万相城多年,自然有权得到万相城的灵,我等没什么可说的了。”
从反对到赞同,只需要一瞬间。
识时务的本事被他们玩得得心应手。
韩展言以扇掩面,讽刺的笑了笑,这群人敬的只是临风阁的名头。但同样,若哪日别人觉得门主配不上临风阁室相的名头,这群追名逐利的修士反扑会更重。
真是……到哪儿都不缺想把人拉下来、踩着爬上去的人。
谢和璧扫了眼众人,和溯兰真君告别后抬步离开,他经过谢琅身侧,谢琅如梦初醒般跟上去。
“族兄,你没要那个酒楼之灵?”等走出酒楼后,谢琅才问。哪怕是世家子弟,也不会错过灵。他们早被家族教育得敢想敢争,只是用一些世家礼仪来修饰自己。
“我取了另外的宝物。”谢和璧回答。
谢琅恍然大悟,他们二人忽然齐齐顿住,谢和璧神色冰冷,谢琅则回头望去,钟语溪气喘吁吁跑上来:“道、道兄……”
谢琅温和问:“你是来找他的吧?”
“……是。”钟语溪平复呼吸,仍然无法压抑心中的激动。她思考过无数次要不要当面同谢和璧说出谢意,终究还是来了。
谢琅对钟语溪感官不错,在飞舟之上,除开苕月门那群人实在特立独行、道统也特殊到引人视线外,钟语溪是最出色的一名修士。
光按修为境界来看,她比苏胭的境界还要高出一个小境界。
谢琅干脆给她递了个话梯子:“你刚才为什么叫他谢师兄?他曾点拨过你?”
钟语溪正愁找不到台阶,闻言轻咬贝齿,感激地望谢琅一眼,她走到谢和璧面前,鼓足勇气道:“谢道兄,你可还记得忘忧谷?”
“不记得。”谢和璧道。
钟语溪神色有些微黯然,仍然很快振作精神,他不记得也正常,他的一生波澜壮阔,怎么会记得当初那个小女孩?
钟语溪说:“我本是止极宗一名普通弟子,负责指导我们的教习长老正好是剑修,可我从小就学不好剑,在门内,我是进步最慢的一个,连教习长老都让我去做一名法修。直到在忘忧谷碰到道兄你,你指点了我一式剑法,我说我的剑比不上别人,你告诉我,我是幽泗弱水体,在天资方面,我被大多数人仰望,你给了我自信。”
从此之后,钟语溪一路逆袭,回到门内她就被明流真君收为真传弟子。
她从此顺风顺水,受人尊敬爱戴,那个记忆里学不会剑、被漠视的小女孩儿,离她已经很远了。
“道兄有印象吗?”钟语溪期望问道。
“有。”谢和璧说完,钟语溪双眸放光,却听他道:“那是因为忘忧谷里你曾救过一只灵兽,不想见到你一蹶不振,却苦于不能口吐人言,它同虚空兽有些渊源,拜托虚空兽找上我,我是受它之托,与我本人的意愿没有任何关系。”
话很残忍,但谢和璧说得理所当然。
他修的太上玄微道,导致他对人心、对一切格外洞察。谢和璧看到太多剑修和其余修士为了心中之道奋力向前,也见了太多心思软弱者驻足不前。
当见惯修真界的优胜劣汰,谢和璧便不会插手其余人的事。
这也是谢琅说谢和璧比他冷漠的原因。他冷漠是在于修因果道,害怕沾染因果而选择陌路,谢和璧却并非如此。
钟语溪脸色煞白,连谢琅都有些不落忍。
钟语溪道:“不管道兄如何想,那日的种种,我会永远记得。为了道兄,我也会来万道仙府,光明正大叫你一句师兄。”
“若为此来万道仙府,你不如别费这个功夫。”谢和璧冷然离去。
……
谢琅追上谢和璧:“族兄,你今日怎么这么不留情面?”
他道:“我觉得她很有可能同谢家交好,而且她是明流真君弟子,明流真君爱屋及乌也会……族兄你对她的态度不说比不上几次三番拒绝我们的苏胭,连其余人也比不上。”
谢和璧道:“她心不诚。”
“因纷繁情感而影响决策的人,早晚有一日,这种情感会不可控到再度影响她的决策。”谢和璧面如冷玉,目中毫无温度。“我们只需要稳定的盟友,而不是情痴,无论这种情是什么”
说到这里时,谢和璧微不可察的一顿。
他再度明晰苏胭为什么对他避如蛇蝎,也明晰了为什么当苏胭戳穿他的真实想法时,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他。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当苏胭发现他不真以情感为重时,她反而会比之前接受他。
谢和璧心中五味杂陈,心中对苏胭真正的画像更为明朗。在见到苏胭后,他心中对苏胭的一切好似都打上了一层柔光,喜欢则已,痴迷则已,但并非灵魂的相触。
现在,谢和璧却好似触到了一个理智的魂灵。
他能自控地描绘这个魂灵,没有那种丧失理智的疯魔感,却更使他记忆深刻,理智地一遍又一遍回想。
谢和璧唤人来,去为苏胭送解酒丹。
那名门客去找苏胭时,正好同钟语溪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