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道:“罚还是得罚,先免了蓝玉的爵位和带兵的权力,让他去浙江行省当知省,好好修身养xìng • ba。若等有了政绩,再把爵位还给他。”
薛知默傻眼:“啊?!”
朱元璋表情古怪:“标儿啊,你知道有个典故,叫shā • rén诛心吗?”
朱标正色道:“不知道!”
朱元璋跟着朱标一起演,严肃道:“不知道就好好读书!”
朱标诚恳认错:“好!”
薛知默脸皮使劲抽搐。
不能笑,不能笑,绝对不能笑。那是皇帝和太子,你怎么能笑!就算不掉脑袋,也会掉评价啊!
朱标和朱元璋演完后,道:“他不必回来了,你带着圣旨,让他就地免职再就职,好好收拾浙江的烂摊子,等收拾好了再回来。我再给他派个钦差……”
朱标转头看向朱元璋:“爹,你看,叶大先生的弟子,当个御史绰绰有余吧?”
朱元璋点头:“当然。薛知默,朕命你为监察御史,督查浙江知省彻查此案!”
监察御史只是正七品,但替天子巡视天下,有直接向天子进密折的权力。监察御史就是朱元璋为了避免被地方蒙蔽,所想出来的法子。位不高,权极重,上了这个位置,基本就是朝中六部和中书省gāo • guān备选。
薛知默跪下道:“臣领旨。”
朱元璋道:“四川的屯田也不能放松。朕记得陈启能领兵,就让他领着蓝玉的兵,回四川继续屯田,暂时由文转武职吧。他做得上好,朕懒得换人了。”
薛知默:“……是。”
“去吧,先休息一夜,明日替朕传旨。”朱元璋收敛表情,阴沉道,“顺带给蓝玉传一句口谕。”
“杀得好!”
薛知默心头一震,最终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笑容:“是!臣遵旨!”
朱元璋发泄了心中的愤懑之后,道:“让他赶紧把案子查清楚,朕要看看,是谁想把手伸到我儿子身边。标儿,这件事交给爹,你别管!”
朱标知道朱元璋又要用谋逆这个口袋罪“冤杀”了,道:“好,儿子就仗您的保护了。”
“您”是北方方言,元时首次出现在书面中,原本指“你们”。元末逐渐从指复数,转为指单数,并有了尊敬的意思。
直到永乐帝迁都,又清朝定都北京,这个北方方言词才逐渐被全国接受。
所以现在朱标说“您”,就相当于用北直隶的方言说了一句俏皮话,逗得表情刚阴沉下来的朱元璋展颜大笑,使劲拍了拍儿子的发髻。
朱标无奈。他怀疑等自己戴冠之后,臭爹还是会继续拍他的头,把他发冠拍歪。
两日后,薛知默带着圣旨匆匆回苏州。
此刻,蓝玉也已经得到了朱标就是太子的消息。
他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呆坐了半宿,然后十分后悔。
若早知道朱标是太子,他就不冒险了,直接立刻返京,帮太子shā • rén多好?
蓝玉此举,其实是逼迫皇帝给个说法。
他坐实了此事是谋逆,把自己绑在了常葳被泼污水的这个“小案子”上。
口舌之罪,皇帝可能为了保护一些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常葳吃了这个哑巴亏。但蓝玉为此事屠了村庄绑了知府,如果不把这件案子办成“谋逆大案”,那么就是蓝玉此举就是犯了大罪。
一个常葳如果不够资格让皇帝偏袒,那么再加一个永昌侯呢?
蓝玉用此举向皇帝表明,如果皇帝放任常葳被逼死,那就连同他的命一起收了。他这个舅舅受了姐姐姐夫太多照顾,愿意跟着去九泉之下照顾外甥女。
“啪。”蓝玉一巴掌打自己脸上,给自己的脸打了个红彤彤的手印,“自作聪明!”
“好了,皇上和太子都没怪罪你,皇上还说你杀得好。”薛知默笑道。
蓝玉忐忑道:“皇上真的没生气?皇上如此英明,不可能看不出我在逼迫他。”
薛知默道:“皇上肯定看出来了,不过皇上一开始就在太子面前维护你。我想在皇上眼中,你是子侄,十分纵容你。”
“在太子面前维护我?”蓝玉愣了愣,然后表情古怪道,“太子是标儿,那确实应该是皇上在太子面前维护我。”
薛知默忍着笑道:“别胡说。”
“好了好了,监察御史,走,咱们查案去。”蓝玉把腰间调兵令牌丢给陈启,“陈将军,请率兵保护下官。”
陈启瞥了他一眼:“小师弟,你真的有在反省吗?”
蓝玉正色:“有的有的,师兄,你相信我!”
陈启把令牌揣好,叹气道:“先别忙着查案,把已经到手的证据整理一下,先呈给皇上和太子。一些证据,到了皇上和太子手中,才能更快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蓝玉表情有些别扭:“找到更多证据后再送上去吧。”
陈启疑惑:“为何?皇上已经宣布常将军为太子妃,你还有何不放心。”
蓝玉仰着头长叹道:“标儿是太子,那朱文正就是皇上亲侄子,现在估计在京城。”
陈启更加疑惑:“这和燕王又有什么关系?”
蓝玉苦着脸道:“若将这些零散的证据交给皇上,定是标儿整理和查案。朱文正知道了,绝对会写信嘲笑我让标儿收拾烂摊子。明明是标儿帮我,他会在信中说得好像他在帮我似的!”
陈启:“……你该称呼朱知省为太子殿下,不应直呼其名。”
薛知默失笑:“好了,正事重要,把你那点孩子心性收回去!”
“唉……”蓝玉一想到朱文正的嘴脸,就忍不住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神情比知道了朱标是太子,自己自作聪明后还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