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校们捧出了真正的“霹雳砲”。
依旧是一枚一枚球形的砲弹,但总算不是猪尿脬了。用麻布紧紧包起的砲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每一枚砲弹上都延伸出一枚捻成细绳状的纸线,有点像是烟花爆竹的引信。
种建中一声号令,小校们将霹雳砲车的角度方位调整停当,其中一人掏出一枚“自发烛”,将引信点燃。
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声,火苗沿着引信允许向“霹雳砲弹”烧去。当火星烧过引信上标刻的一道红线时,紧盯着引信的一名小校大声下令,另外两名将校同时操作梢臂,那枚霹雳砲弹,顿时瞄准了演武场中的一个木人靶子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抛物线。
种建中面上几乎没有表情,但他心中与身边的吴坚几乎一样紧张。
此刻种建中脑海中全是明远所说的:“要让官家点头,推动军器监大力研发真正的‘火器’,这是唯一的机会。”
吴坚此前向种建中打过包票,说即使引信失误,这霹雳砲落地也一定会炸开,就像不少孩童在上元节时玩的掼炮,用力掼在地上就能发出脆亮的响声。
只是炸开也分好几种,软弱无力地散开,发出类似爆竹那种虚张声势的响声,而无法展示“火器”真正的威力——无法打动官家,日前军器监上下那么多人的一番努力,就又要大打折扣……
他脑海中正转着念头,那枚掷出的霹雳砲弹落地了。
落地的那一瞬间,火光迸现,随即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演武场上激起一大片尘土,一株落点附近新移栽的小树向空中飞出一丈高,随后落下。
站在演武场边观摩的京营禁军们并未得到事先提醒,此刻人人惊得面如土色。
沈忠好歹保持了指挥使的风度,稳稳地站在原地,尽管脸色早已变得煞白。
而他手下的京营禁军,竟有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的。
远处观看演武的天子和朝中宰辅们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砲”的威力,但他们事先得过提醒,耳中也塞上了棉球作为防护,因此都成功地维持了天子与宰执的风度。
只是赵顼看看负责拱卫京畿的京营禁军如此胆怯,眼神中也难免生出几分鄙夷。
霹雳砲车的“第一响”成功打响之后,这台被架在车辆上的砲车紧接着再次调整角度方位,对准了另外几个放置着木人与草人的地点,陆续又掷出几枚砲弹,每一枚都成功炸响。
只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之后,场边的京营禁军慢慢接受了霹雳砲的响声,至少一个个都能站稳了。
军器监这边却见好就收,将这一台霹雳砲车缓缓拉回。一群工匠上来与将校们一起,快手快脚地将架在车上霹雳砲拆下。
待场上的硝烟散尽,种建中冲手下将校一点头,道:“去吧,去将‘靶子们’都取回来。”
军器监的人立即出发,有些人背着水囊,见到有些还冒着余烬的“霹雳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浇上水再说。
另一些人则并不直接动手,他们每人手中持有一枚铁钩,从地上勾起木人和草人,随手掷于他们推出来的几架独轮小推车中。
这些木人和草人做成的“靶子”,一枚枚早已残缺不全。
而这些军器监的小校们还故意将盛放有“靶子”的推车推到京营禁军们面前。
低头一看之下,沈忠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