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禁想。
如果她现在是幸福的呢。
对于我来说陌生的金船香知子,此刻不需要担忧突如而来的死亡,不需要思考其他渺茫微末的事情,更不用几乎无病shen • yin一般写下梧桐树和绣球花的悲歌,如捧家珍一般地递给我看。
只要写歌,演唱出来就好了。
本身就是如此光辉的存在。
不就是在吹捧她的幸运,远离死亡的幸运吗?
可是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吗?
连我都不能理解的感情,使我痛苦百倍的源泉,此刻却被这样地吹捧着。
这样想的我。
也是无数观众中一员。
*
中岛敦手里拿着工作人员特地递来的荧光棒,安静地看着演出,本以为会感动地流下泪水的自己,却出奇地平静,如同置身在外的单独灵魂。
偶像演唱会特有的随机提问环节,身边突然凑来惊讶的主持人,他像闻到一块新鲜的肉的柴豹,视线停留在他的面上,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请问是中岛先生吗?”他兴高采烈地道。
“嗯,”中岛敦看了他一会儿,温润地微笑。
画面被投映在偌大的巨幅屏幕上,底下的观众发出暧昧或者惊讶的尖叫。
“作为金船小姐的经纪人,这次为什么没有选择前排的vip席位?您也应该更想跟金船小姐离得近一点吧?”
中岛敦笑了笑:“在这里,我也只是普通的观众而已。”
“那么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做的是对普通观众的提问,采访一下,作为三度救下香知子的人,您陪伴着她度过了非常艰难的时期,拥有巨额家产需要继承的您,却选择了当她的经纪人。
对您来说,香知子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主持人仍旧不依不饶。
明明台上的香知子只是平淡地喝着果汁,身后的座位有粉丝突然开始无言哭泣,大叫“香知子——不要跟这个人连线啊!那样我不就输光了吗?”之类的话。
这样距离的哀嚎仍旧被话筒良好地吸音过去,尴尬地录入整个场馆内的音响。
“我很重要的人。”他张了张唇,无奈地顺着话头,“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呢。”
主持人也没再深问了,显然他自己都不确定再问会不会伤到自己的心,于是他换了个普通的话题。
“那么,在这里,您想对金船小姐说些什么呢?从出道到现在,一路想必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中岛敦低下头,浅笑着回答。
说完,他缄默了一会儿。
“中岛先生?”察觉到异样的主持人提醒道。
中岛敦摇摇头,表示在听,温柔地应声抬起头来。
随着他澹然地抬眼,眼角落下一滴意味不明的泪水,在熠烨的灯光下宛如滴落的水晶,泛着凄冷的昳丽美感。
看着镜头平静的面色却让端着麦克风的主持人也心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