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谢知瑶才在此起彼伏的背书声中缓过神来。
对于一个合格的高中生来说,一心二用简直就是基本的技能。
背着背着,自青春期身体溢上的那点子痒意抓住一瞬的走神,狡猾地钻入她的心绪。
他会介意自己问其他男生问题吗?
谢知瑶下意识抓紧手中的书,想要压抑着自己往身边那人身上瞄去的视线。
可内心却好似有把勾子,一抓一抓,扰得她心烦。
她知道自己非常不对劲,在前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被蛊惑了脑子。
理智在大脑里拉响警报器,提醒她,该马上停下这种小女生般无措的行为。
可身体本能却控制不住,在血液里沸腾。
可恶,就这么被拿捏住了。
就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她就去背书。
谢知瑶慢悠悠地转着眸子,再次偷偷扫了眼同桌的反应。
他似乎是在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明是她期望着的不被发现,可她又患得患失起来。
同桌这显然不是在吃醋嘛。
心里的失落慢腾腾膨胀开。
谢知瑶鼓鼓脸,正想继续背书,可前排的动静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的前桌是个有些微胖的可爱女孩,叫江粟,平时脾气很好,可现下好像在和同桌吵架。
声音不大,但他们这一小块都能听见。
江粟的同桌是个白皙瘦削的男生,此时被气的脸颊通红。
如若不是亲耳听到,谢知瑶简直不能相信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的男生能像现在这般激动,
“江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明明就坐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去问隔着一条过道的男生。”
他说完委屈地抿抿唇,“这个我也会的,你怎么不来问我?”
江粟磕磕巴巴,“那......那我下次就问你。”
从谢知瑶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她通红的耳尖。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谢知瑶心中不断冒出酸水。
那个大傻子应该听见他前桌的精品典藏模板了吧。
此时风从窗口的缝隙中泄入,谢知瑶紧紧身上的衬衫,痒意冲上鼻头。
她打了个喷嚏。
余光瞥见洛逢源一动不动地还在发呆,她胸口的闷气愈演愈烈。
明明之前看到她打哆嗦,都会贴心地将窗户关牢,下课后也会接热水给她喝。
就算是冷战的那几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无视。
果然狗男人都是这样!
谢知瑶恶狠狠地想着,得到了就不珍惜!
她越像越气,这些怒火烧遍全身,化作勇气。
谢知瑶戳戳洛逢源的胳膊,他没动,依旧发着呆;谢知瑶用力了些,他才宛如从梦中惊醒。
他看向她,谢知瑶用笔点点窗户,他闷不吭声照做。
谢知瑶愤愤地在纸上画了只大王八。
脑中却有什么一闪而过,是他的新爸爸欺负他了吗?
但这个闷葫芦又撬不出来什么话了。
一旁沉默着的洛逢源扣上窗夹的那一刻,想起那人的话。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
*
前天在家时,那个像疯子一样的母亲终于松了口,要司源给她一千万,才答应放弃洛逢源的抚养权。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他的便宜爹因着愧疚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情绪,竟眼也不眨地答应了。
但他答应的那一刻,洛依然更恼火,不仅当场把司源骂了一顿,回家后又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反反复复念叨着“都没了”“没了”。
洛逢源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洛逢源像往常一样沉默着,回房间学习,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被接走意味着他可以不再受母亲时好时坏的折磨,但他并不是很开心,这样的明码标价,就好像他只是一件商品。
那天云斯鸣也找上了他。
一直以来以斯文形象出现的少年在他面前露出了如看下水沟老鼠般的笑。
他睨着他,眸里满是恶意。
他说,他破坏了他的家庭;他说,他要抢走他的一切东西。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嘲弄,他嘴角的讥讽,他的脸、他的手、他的一切,都让洛逢源感到无比恶心,他头一回那么生气,但还是隐忍着,就像过去的十七年。
洛逢源看着云斯鸣,听到他说:“你争得过我吗?”
洛逢源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