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随之也坐下,轻叹了叹。
姜宝鸾道:“他让我自己看着办,我便还来问问你。”
蕊娘有时会和宫里的李皇后通风报信,姜宝鸾是早就已经看出来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怪我是个傻子,以为你不会知道。”蕊娘说。
姜宝鸾摇了摇头,从前无关紧要的事也就随便她去了,左不过是李皇后知道她没和谢珩同房,没伺候好他,这一回蕊娘却是犯了大忌,明明谢谨成中毒的事不该露进宫里去一丝风声,可李皇后还是知道了。
若有哪里出了差错,李皇后还无妨,万一谢道昇也知道了,那就会坏了后头的排布。
蕊娘又问:“是把我发卖了还是把我打发回去?你快点和我说了,我好准备准备。”
她哭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么一大家子还留在范阳,都是脱不开身的人,他们逼我嫁人我不嫁,一走了之来了京城就够任性的了,天下哪个做儿女的如我这般的?皇后娘娘让我替她看着点你这边,我根本不敢不答应,我走是一回事,但不能真的就这么丢下他们不管不顾了。”
这样的事,是根本分不了对错的,姜宝鸾也没什么好苛责蕊娘的,是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牵挂,蕊娘可以离开家人,但要她完全弃家人于不顾,这世间门也很少有人能做得到,毕竟她家里行的也是寻常之事,实在没对她有出格的举动。
若是有一日有人拿谢谨成和姜行舟去威胁她做什么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做选,怕是有一多半可能还是会先为着两个孩子着想。
等蕊娘说完,姜宝鸾才伸手给她擦擦眼泪,柔声道:“你哭什么呀,我也没说会把你如何了,不是都说要先问了你自个儿吗?”
“真的吗?你别再逗我了,”蕊娘摇头,“殿下那个人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最清楚他的,我犯了这样的大错,没当即被拖出去打死就是看在你的情面上了,要饶过我是再不能的了,你不用哄我。”
她说完想起了什么似的,哭得反而比方才更厉害了,一把握住姜宝鸾的手,说:“我就求你一件事,如果真的要死,我死之后别给我扔去乱葬岗,把我的尸骨收了送回范阳去给我爹娘,实在不行就把我烧了再送也成,这就是不枉我们两个好了一场了。”
姜宝鸾板起脸,显出几分甚少流露出来的严肃:“不成,谁说能这样的。”
蕊娘愣住,挂着眼泪抬头看她。
姜宝鸾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要你的命了?他说了让我处置,哪里还会再来过问,否则也太小心眼儿了些,”姜宝鸾说道,“说了那么多口渴是不渴?先喝了茶,再听我慢慢说。”
平心而论,姜宝鸾这辈子从没有过什么朋友,自小在宫里,别人都捧着她让着她,要说真心却是少,她自然也没将那些贵女们当成朋友,再说妹妹姜静徽,那更是一向性子不合的,真要算起来,也只有当年在范阳时认识的蕊娘,两人虽一开始也不是没有红过脸,但后来却很合得来,又陪着她禁足,于姜宝鸾来说,蕊娘更能算是她“识于微时”的朋友,更不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