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听到谢陶说类似的话,就总觉得很荒谬,毕竟她看起来甚至会让人联想到未成年,或者刚刚成年的年纪。
十八岁或者十九岁,已经是她能体现出来的年龄的极限了。
刚刚装完了老成的谢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人在售卖水果,其中就包括葡萄,量很少可能也就两串,谢陶立刻喊着好耶好耶的就冲过去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乐。
察觉到自己因为谢陶的话,而产生了些许动摇的钟山景:……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水果极其的珍贵,在基地里几乎是高层人士才吃得起的东西,普通人连偶尔的尝试都不舍得,因为真的很浪费,那么一小串葡萄,要拿十几天甚至更多的口粮来换,这已经不是用浪费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做法了。
谢陶却不在乎,对她来说,粮油米面这种普通的食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的小弟们都在外面,她完全可以指挥小弟,从那些城市里面搜刮了送过来。
但是葡萄不行,这是只有基地里面少量的种植了的稀罕物,平时只有积分才能换到,谢陶现在一点积分都没有,能够买到的话就是血赚的事。
起码对于谢陶来说是的。
“我都要了。”谢陶的声音听起来豪气极了,很有富婆的风范,摊主出来售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听到如此富婆的发言,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可要现付,你看到我的要求了没?”
旁边的牌子上大喇喇的写着,一串十五斤大米。
比一个人的价格都高。
如此看来还有点讽刺,在末世,人命比草贱。
“看到了,你来找我拿就好。”
谢陶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家里打扫卫生的小白已经拉开了异空间的门,从里面往外拖东西了。
“但我还要买别的东西,你可以先跟他回去拿米。”谢陶指了指旁边的钟山景。
没有把食物随身携带也很正常,十几斤的大米拖着还是很显眼的,指不定就遇上饿疯了的,上来就抢。
摊主也不慌,他能拿葡萄出来卖,就说明他要么背后有靠山,要么自己很强,因此便直接拿了东西,和钟山景走了。
谢陶还没有逛够,就留在了集市上继续溜达,顺口叮嘱钟山景:“你一会儿也不用过来找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把葡萄给我洗干净。”
钟山景并不担忧谢陶的安全,毕竟她一个亡灵法师,若是跟别人起了冲突,倒霉的肯定是那个人,而不是谢陶。
谢陶继续逛了起来,对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另一边,钟山景和那个人做完了交易以后,那人就带着东西走了。
剩下钟山景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双曾经白皙修长,看着总让人觉得不管是执笔还是弹琴都会很合适的手,现在上面布满了伤痕,被撕咬去皮肉的地方无法愈合,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缺口。
凹凸不平且丑陋。
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你已经不是人了,是丧尸那般行走的尸体,不知何时便会腐烂,就算没有腐烂一直维持着现在的样子,对于人类来说也是怪物一样的存在。
谢陶在身边的时候,总能够把他的注意力拐到奇怪的地方,谢陶不在了,钟山景就会思考自身。
他被接回家里之前,就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哪怕外公外婆不肯和他多说哪怕一个字,一向聪明的钟山景也可以自己把这个故事摸索出来,父亲和母亲相逢于未发迹的时候,母亲爱上了这个有才华的男人,于是倾尽一切帮他铺路,让他渐走向成功。
然而拥有了家底以后的男人,却出轨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
母亲痛不欲生带着钟山景离开,郁郁寡欢之下没几年就去世了,父亲立刻娶了新的妻子,没有一秒的痛苦或愧疚。
他之所以回到那个家是因为身体不好,每年花在医院的钱数量就很大,外公外婆逐渐难以支撑。
毕竟他还是那个人的儿子,于是外公外婆联系上他的时候,他还是愿意把人接回来,给他治病的。
钟山景看起来又聪明,文静,极有礼貌讨人喜欢,便在那个家里逐渐的站稳脚跟。
他虽然天生病弱,但学习极好,是别人家的孩子,和家里那个小三生出来的混账弟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便越发得到父亲的喜爱。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看向父亲,继母,还有弟弟的时候,偶尔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一把火烧了吧,这个肮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