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手,“是吗?”
闻越蕴冷冷盯着他,不想再周旋,她很不配合的切回中文,强硬讲,“可以赌一赌,试试看我大喊,外面究竟能不能听到。”
“我道歉,你真不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惜没有人会相信你。”哈里森耸肩,若无其事地翻到教材的下一页,“你今天大概要提前下课,下次我来检查你这首曲子。”
闻越蕴没有再靠近过他,就贴着玻璃罚站。
下课时没有和以前一样有礼节的去门口送哈里森,她抚着合好的琴盖,轻声说,“你也并不配当一位老师。”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过整条走廊,扑进母亲的怀里,忍着恶心仔细的描述出当时的场景来求助。
然后得到了温柔的安抚,可老师依然是哈里森,没有被换掉,甚至没有人来陪她上钢琴课。
闻越蕴紧绷着神经努力去弹琴,黑白格是场噩梦,她忍着恶心被肌肉记忆驱使弹下去。
一节课、两节课……半个月,什么都没有再发生过。
哈里森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彬彬有礼、绅士十足,对弹琴要求严苛的模样。
闻越蕴恍惚过,那天的浑话和恶心眼神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
她试探性的询问过同样被哈里森教授的邻家大姐姐舒悦窈。
“我们钢琴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啊,你不觉得吗?”
闻越蕴攥紧她的裙角,又松了开,反问道,“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嗯,当然了啊,蕴蕴为什么会这样问呀?你难道不喜欢老师吗?”
闻越蕴漂亮素净的小脸上闪过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轻的回道,“没事,我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哈里森没有对舒悦窈有过什么越界行为,放心之余又满是苦涩。
闻越蕴不甘心,她鼓起勇气试着提及那天的事情,可当她说出时。
哈里森面带疑惑的反问她,“你在说什么?是看了什么电影做了噩梦吗?”
当天傍晚母亲把她喊进书房,屏幕里播放着她这些时候上课的监控录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你是非要和窈窈一样学习钢琴的,做人要持之以恒。”母亲少有的严色厉声,“不想学琴可以,但绝不能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去肆意污蔑别人。”
闻越蕴无措的看着母亲质疑眼神,讷讷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往后不要再提。”母亲摇着头叮嘱。
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得到的东西,可事实并不是监控呈现出的事实。
享誉海内外的钢琴家和玩心重的年幼富家千金。
观察后得出的证据与凭空而来的口述。
母亲做出了判断,她没有做错,可是闻越蕴无法接受,因为那是她的母亲。
那段时间里她很多次想问,“你为什么不信我呢?你是我妈妈啊,连你都不肯相信我吗?”
后来钟浅夕回忆到自己对母亲不信任的节点,抵是自那天开始。
而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厌恶自己的呢?她不得而知。
高亢的琴声又响起,哈里森的手停在琴键,开起那个混黄的笑话。
钟浅夕惊醒,耳廓里还是段轰鸣的旋律,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粗气,漆黑的屋子给不到任何安全感。
她第一次读完整的读完哈里森的生平是在报纸上,足足占了两页八开的版面。
七年前,钟浅夕来到沐城的第二年,哈里森被控告故意shā • rén、碎尸、埋尸。
举世震惊。
哈里森的全名是HarrisonGarcia,中文名魏满,身世非常复杂,出生在中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但后来随母亲出国,母亲改嫁后,他顺理成章的加入英国籍,随继父姓Garcia。在继父跟母亲离婚后重新回国,按照相关法律条例重新加入了中国籍。
也因此适用中国法律,被判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钟浅夕不知道母亲作何感想,午夜梦回有没有后怕过,当穷凶极恶之徒露出沾血的锐齿,没有选择过救救她的孩子。
后来很多次梦到这幕时,钟浅夕总会不停地默念,哈里森对自己没有实质性伤害,甚至没有触碰到自己,他已经死了,死人完全威胁不到自己了。
聊以安慰自己,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后来的她总是非常小心。
恐惧于全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哈里森,他们无差别的对弱者伸出魔爪。
钟浅夕不敢去假设如果当年的自己不是闻家二小姐的话,会不会是深埋地底的哪个女孩子。
老城区的巷子很多,辍学的痞子们常常聚众抽烟吹口哨;大排档酒醉的人会对漂亮的老板娘开低俗的玩笑;初中的学校不太好,明柳不放心,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她上下学,总有离奇的疯言疯语流传,甚至在中考体检的时候才发现有的女孩子怀孕了……
还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