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浅夕有资格来问这个问题。
陆离铮扫过照片,眸里闪过丝诧异,他坐直,沉声解释,“左手这张合照是一起拍的,这个女孩子叫闻越蕴,以前提过,是我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是世交,家人合照很正常。”
瘦长的手指点了点那张合照,眼神晦涩,“这张合照我今天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手里,我有印象的事情是她喊我出去说事,摔倒跌进我怀里,我扶起来而已。”
陆离铮坦坦荡荡,尽可能的平铺直述,他不乐意诟病闻越蕴什么,可事实如此,“以前的确喜欢过她,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起码在这张所谓的合照时,我已经不喜欢了。”
钟浅夕从陆离铮漆黑的眸里找她自己清明的影子,没有半点儿怀疑。
“不吃不吃,我去帮小芷收拾。”钟浅夕挪开他的手,抱起窗边晒太阳的汪崽朝陆芷萝卧室去。
经过这三年的介入治疗,陆芷萝的自闭倾向又显著缓解,这几天又开始学习断舍离,正在疯狂收拾不需要的东西,还有价值的会找人帮忙卖掉,再把款项捐赠给慈善机构。
搬来沐城那会儿陆芷萝是什么都带了,收拾起来反而很麻烦。
钟浅夕敲门进屋时她正踩着椅子整理书柜,矮层已经清得七七八八。
“要我帮你拿吗?”钟浅夕伸手轻而易举地勾到陆芷萝现需要的高度。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扶着钟浅夕的肩膀爬下脚蹬。
上层放得多是不太常翻阅的书籍,诸如全套的《冰与火之歌》《黑暗塔》,相信谁也不会动不动复习动辄千万字的西方玄幻。
钟浅夕每本都会贴心的问问这个要不要留,直到遇到排没有书名的硬壳本,外壳是牛皮纸原色,空无一字,她抽出这本垂眸问,“这个还要吗?”
陆芷萝把点心喂到她嘴里,盯着本看了看,茫然答,“我也忘了是什么了,你帮我打开看看。”
钟浅夕叼着蝴蝶酥翻开硬壳本,扉页空无一物。
于是她向后翻,潘多拉魔盒的魔盒在无意间被开启。
陆芷萝的字娟秀方正,写过的东西被直接拿直线划掉了,却没有能完全盖住内容。
[蕴姐姐把哥哥喊出门了,蕴姐姐看起来非常高兴,我在窗口看到蕴姐姐抱了哥哥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很不喜欢她。]
掌中的本骤有千斤重,钟浅夕感到天旋地转,纸页奇怪的不平整,她咬紧牙关翻过去,第二页倒置着张相纸。
西斜的光把她的影子覆到纸页间,呼吸被凝屏,钟浅夕翻开那张相纸。
相片赫然是张和自己有七分相像的脸,红裙妖冶,笑容满面,半个身体陆离铮怀里,人却侧目看向了抓拍的镜头。
“姐姐?”陆芷萝在可怖的沉寂中意识到不对劲,她踮着脚扬手想去夺本子,来看看上面究竟有些什么。
钟浅夕下意识地想给她,而不是要她来抢,于是一送一扬,没人拿住。
本子陡然落地,夹在其中的照片飞散。
视线聚焦在另个点,那是张大合照,都是记忆中反复经过回忆的人。
代替她的那位闻越蕴和陆离铮并排站着,背后是她的哥哥、母亲与父亲。
前尘滚滚。
犹恐不在梦中。
他这样说,她就这样信。
但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那位“闻越蕴”是把东西夹带在陆芷萝哪儿的,利用小女孩,未免太卑鄙。
钟浅夕原原本本的把这张合照的由来说给陆离铮听。
他们的共通点很明确——你怎么对我机关算尽都可以,别拿小芷来下刀。
陆离铮伸手揽她的腰,轻轻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这个动作熟稔极了,钟浅夕顺势坐到他腿面,冷杉的泠冽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她往后栽,贴紧实胸膛,衬衫和连衣裙阻隔不了肌肤的炙热。
“谢谢你相信我,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陆离铮咬耳低喃,双手绕过她的腰侧,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举着手机让她和自己都看清楚屏幕,“我的公主殿下必须安心。”
陆离铮的指腹轻点,在微信黑名单里拉出备注着“闻越蕴”的微信号。
他没含糊,直接点了语音通话。
几秒钟后即被接通了,娇滴滴的嗓音带着妩媚,“陆哥哥怎么想起找我了?”
钟浅夕庆幸自己是背靠陆离铮,才不会令神色过于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