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必要的东西,一个大号行李箱的量便能装满,其他的,他说可以买新的。
等上了车,汪林莞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决定。
下着雪的夜晚,她一个小姑娘,没跟家里的大人打招呼,拎着一行李箱就跟一个“非亲非故”的哥哥“私奔”。
汪林莞很难想象自家外公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她妈妈当初选择她爸这种浪荡公子哥儿,让外公极度不满意,每回去看望老人家。
老人家都耳提面命地教育她,将来千万别找像她爸一样的男人。
像她爸汪楚宴那样的吗?
汪林莞闷不吭声地跟在苏潮身后,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这个点儿了,他还在接电话,夜晚安静,除了簌簌的落雪声,偶尔能听见手机里女孩子的声音。
是他说的那个资助的“妹妹”吗?
他这人对女孩儿向来没耐心,不知那个女孩儿说了什么,他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女孩儿的窒息。
难怪温时总说他没心没肺惹女孩儿哭。
显而易见,跟她爸汪楚宴谈了恋爱不负责相比,他这种撩而不自知的更加伤人。
汪林莞幽幽叹气,如果将来他们在一块了,家里人会同意吗?
别说外公那个老固执。
就她爸妈那一关,都有点悬。
但——
考虑的似乎早了些。
他对她压根儿只是当个小姑娘……
她!为什么!觉得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一定是因为这人似是而非的话以及今晚竟然拎着她的手去摸、摸他腹肌……
让她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
可是——
他为什么不拒绝呢?
在米国那个夜晚,她无意识地想亲他那次,他都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这次……
为什么不躲呢?
理不清苏潮的意图,汪林莞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强迫自己从乱七八糟的幻想中回神。
冷不丁听他问,“知道自个儿盯着人看时像什么吗?”
汪林莞啊了声,下意识停了脚步,抬眸看他。
男人修长的手指勾着钥匙玩儿,深黑的眼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四目相对间,他忽然倾身过来。
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她心头重重一跳,听他在自己耳边轻笑着调侃,“像个随随便便撩人的小妖精。”
汪林莞:“……”
不等她开口,他抬手胡乱地挼了她一把,漫不经心道:“笨蛋,别这么看着男人,懂吗?”
汪林莞抿了抿红唇,耳尖发烫,却忍不住还是问出口,“为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不免腹诽他:你又不会觉得漂亮,哪里妖精了!
苏潮看着小姑娘不服气的小表情,一脸好笑:“这还用问?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都是禽兽,别胡乱撩人?”
手指掐着小姑娘软糯的脸颊,他似是不经意地逗她,“尤其像你这种喜欢乱发脾气的漂亮小朋友。”
话落,发现眼前的小姑娘似乎愣了下,随后,小姑娘乌黑水润的眼睛很轻地弯了弯。
苏潮没留意她的不对劲,指腹间的触感温软异常,他笑了下,松开她。
“苏潮哥哥。”她忽然清脆地喊了声。
苏潮直起身子,懒散搭腔,“怎么?”
小姑娘忽然上前几步,踮起脚尖凑过来。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湿润的凉风拂过,少女身上满满的清香,像是沐浴ru,又更像是天然的少女香,迎面而来。
苏潮错愕地盯着她,小姑娘微弯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红唇贴近他的,像撒娇,又像一种试探。
她眨眨眼,问:“你……觉得我漂亮?”
猝不及防被小姑娘A了一下的苏潮:“……”
……
大约是这么个插曲,一路上,向来喜欢口嗨逗人的某个男人单手掌着方向盘,专心开车,沉默得仿佛被魂穿。
直到下车,瞧见副驾驶乐了一路的小姑娘,苏潮深黑的眸闪过一丝无奈,被一个小朋友给A了,还挺……意外。
眼见小姑娘不再木着一张小脸,因为A了他那么一次,像只偷吃了胡萝卜的兔子,得意洋洋地拖着行李箱走在前头。
苏潮锁了车,抓着风衣搭在手臂,过了会儿,他突然轻笑了声。
算了。
就随她去吧。
苏绾绾买给苏潮的这套大平层,约莫300个平米,一梯一户,电梯直接入户,24H管家服务,算是这个片区为数不多的高端住宅。
270°的落地窗,大阳台,赠送的露台就有四个之多。
苏潮以前在十七中那会儿,入乡随俗地住宿舍,周末懒得回家,就约着兄弟们来这儿吃喝玩乐打游戏。
上了大学后,因为A大在大东郊,这里就闲置了。
回国前通知林周找人收拾了,本想着给汪林莞这小朋友住,结果被小没良心的拒绝后,这地儿他也没来过。
输入指纹,开门,智能灯开启,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来之前,汪林莞一直觉得苏潮这人那么骚气,又挚爱卡通泰迪熊,家里势必装修得花里胡哨。
进门后,被这种极简的北欧冷淡风惊了下。
室内呈现灰白两种色调,介于黑与白之间的极限,仿佛破晓时分的浅淡,跟他给人的外在迥然不同。
五室两厅卫的设计,主卧和次卧被打通,做成了衣帽间。
与外头的冷淡风不同,卧室倒是装修得挺温馨,甜美小公主风,想必是为了她做的。
汪林莞简单瞧了眼,发现主卧室连着一个超大号露台,露台没封闭,43层的楼高,从露台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连着露台还有个书房样式的小房间,做了玻璃隔断,里头也经过重新整修,看着像是一个……画室?
画室一应俱全,画架,各种工具,颜料,画纸。
画室?
汪林莞心下讶异,苏潮哥哥难道还会画画?
怔忡间,听他在客厅问她:“还洗澡吗?”
汪林莞忙回了句,“嗯,要洗的。”
“行。”检查了下各个房间,确定安全无虞之后,苏潮拎了风衣,交代她,“早点睡,有事儿打电话。”
他在玄关处换鞋,一只小手忽然攥着他的衬衫,苏潮微怔,回头看她。
小姑娘目不转睛盯着他,红润的唇瓣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好半晌,又迟疑地松开,“……没事。”
苏潮眯起黑眸打量她片刻,懂了,大约是换了新的环境,这小朋友不适应,一个人害怕。
当初只是简单应承了陆染白,心想:不过就是一小姑娘,带回来丢到西分的房子,再找个保姆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就好。
现在看来,这姑娘心理问题严重,不是单纯一个“照顾”可以满足。
偏偏这个口是心非的性格令人头疼得很。
苏潮最怕猜女孩儿的心思,为此,从小到大不知惹了多少小姑娘伤心掉泪,就徐婳那种冷艳派的,中学那会儿也被他欺负哭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