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若是我能忍得住,你也不会身体不适。”
“我说了我不怪小白,小白不要太过于自责才好。”
白堕担心长途跋涉对她的身体不好,加上肚里孩子的月份渐大,他们二人便决定先在此地居住一段时间。
因为他们不喜欢长期住客栈,便同人租了间一进一出的小院。
白堕看中这里的原因,便是因为院中有一棵桃花树,不过如今桃花以谢,桃子尚未成熟,即便嘴馋了想摘,也只能尝一口又苦又涩还喇嗓子的青桃。
“等下我帮小白洗头可好。”坐在石凳上的咸陶见他忙得像颗不知停歇的小陀螺时,当即拉住了他的手,并将沏好的桂花茶递过去。
“还有你都忙了那么久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至于剩下的,晚点请几个婆子过来打扫不就好了。”
“自己住的地方还是得要自己打扫才有满足感,反倒是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洗头?”头上带着水色幞头的白堕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后,方才觉得嗓子眼舒服一点。
谁知咸陶嫌弃的捏了下他的脸蛋,道:“你说说你都几天没有洗澡了。”
“有吗,我记得我前些天才刚洗过的。”可在白堕一抬胳肢窝的时候,好家伙,差点儿没有将他给直接送走。
“现在信我说的话了没有,还不快点进来。”
“好嘛。”
因为家里还有不少生活用品没有买好,他们二人便决定出来买一些,至于晚上,便先凑合着挤一张床。
湖面白雾未散,晨曦点点染涟漪的晨间。
卖着馄饨的小摊旁,刚将馄饨吃进肚里的白堕道:“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东南方向一百米。”
随后的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地加快了吃馄饨的动作,并快速追上先前那辆拉着柴火的板车消失之地。
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是一片荒废许久的废墟,并且这废墟的位置,又像极了某种阵法。
甚至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人为的陷阱一样,而他则是那只掉入了陷阱中的可怜羊羔。
“这是?”直到一阵清风拂面而来,白堕方才回了神。
闻言,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暗芒的咸陶摇头,唯独掩于朱纹袖袍下的骨节攥至泛白,掌心皮肉瘀紫。
而她一直苦苦追寻的入侵者,出现了。
等回去后,咸陶能很明显的捕捉到他眼中的失落,当即安慰道:“现在还未找到,说不定只是时间未到,等时机到了,我们肯定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们被困在这个小世界里都大半年了,特别是最近的我总是心有不安。”当转身回屋的白堕看见她高高隆起的肚皮时,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就是阵眼?”他说话时,更情不自禁的伸手放在了她的肚皮上。
听后,咸陶的心里瞬间咯噔了一声,当即反驳道:“你在想什么,在说了这个孩子可是在我们还没有进入这个小世界里就有的,即便这孩子真的就是阵眼,难不成你还想要剖腹取子不成。”
“你别生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想来刚才是我有些魔怔了。”可白堕嘴上虽这样说,这心里却是悄悄地留了个心眼。
咸陶并未回话,只是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半垂的羽睫之下皆是惶恐不安。
因为白堕的猜测是正确的,她肚里的孩子确实就是阵眼,否则先前的她为何多次想要将这个孩子给堕下来都做不到。
最为该死的是,这个小世界里除了他们二人后,还混进来了个第三者。
不过好在,那第三者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并且她有很大的把握,那第三者就是边禹之。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距离咸陶肚里孩子出生的日期也在一点点逼近。
甚至白堕发现她的脾气也开始变得越发古怪,并难以捉摸,有时候更是趁着他睡着后偷偷来到院中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什么,唯一奇怪的是,他仍是没有感觉到半点儿灵力波动。
就连那天出现的少许灵力波纹,都不由令他怀疑,是否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一日,早上吃饭的时候。
白堕看着这心事重重之人后,给她夹一个猪肉白菜馅的小笼包,道:“阿陶可是有了什么心事,若是有的话,可否告知我一二,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咸陶吃着他夹到碗里的小笼包,并未多言。
“不过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要是怕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待产的。”毕竟这男人住在女人身体里,并代替女人生孩子一事可实属罕见,更是闻所未闻。
“好,先吃饭先,晚点陪我出去一趟。”此时眼睫半垂的咸陶因为仍找不到边禹之的下落而恼怒不已。
特别是再过不久阵眼就要出来的时候,更令她感到惶恐不安。
她当初意外发现这个三千小世界时,便打算让里面的人供奉她的画像,她好用着世间凡人的香火助她修行,更发现了若是在这个小世界中死去的人,同时也会在九州大陆彻底消失。
只是他们这些入侵者最多只能在这个小世界里待上一年半载,便会被这个小世界的法则给排斥。
“好,不过你最近吃得太少了,得要多吃点才行。”给她夹了一块排骨的白堕还睨了眼她现在八个月大的肚子。
等吃完饭后,外面突然下起了徐徐秋雨。
而十一月份的天,更冷得令人连门都懒得出了。
“现在外面下雨了,我们还要出去吗?”拿着油纸伞的白堕看了眼身旁面色冷峻的咸陶,并等着她的回答。
唇瓣紧抿的咸陶并未回话,只是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油纸伞,并往屋外走去。
若是她不趁着在小世界里除掉他,她以后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天赐良机。
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白堕见此,马上拿了另一把油纸伞跟上,随着走动间,还能窥见他的袖口中藏着一点儿若隐若现的白色纸包。
跟在后面的白堕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知道她见他跟不上的时候都会好心的停下脚步,并且在他跟上的时候又马上加快脚步,二人的距离也一直保持着一米。
“现在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先进茶楼里避一下雨可好,若是你有什么紧急的事,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完成。”见她还不停下脚步时,白堕也有些急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就近的茶楼中走去。
咸陶本想要挥开他手的,可是又担心她过激的反应会惹来他的怀疑,只能强忍着马上要去杀掉那人的冲动。
等他们进入茶肆的二楼包厢中,外头的风雨正肆虐着一块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锦旆猎猎作响,枯叶残枝被席卷至半空中,像极了暴风雨欲来。
“先喝点水,我见你的嘴唇都干裂得起皮了。”
因为心中藏了事的咸陶并没有怀疑的接过,可当她一饮而尽后,她便感觉到了五脏六腑中传来了一阵阵如同刀绞肠子的疼痛感,腹内冰凉的下坠感,空气中更飘起了厚重的血腥味。
“你给我吃了什么!”捂着肚子,疼得面白如纸,鬓角,后背皆被冷汗打湿的咸陶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从未被她给防备过的人,却在此刻给了她致命一击。
“不对,你想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我给你吃的只是一味催产的冬葵。”白堕自然知道他干的不是人事,可为了能离开这里,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还有不疼的,只要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若是我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哪怕你让我做牛做马为你赎罪我也甘愿。”即便在以前shā • rén不眨眼的白堕在此刻,竟也是产生了一种与天dǔ • bó的后怕感。
“白堕,你忘记了这孩子也是你的,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吗!”疼得宛如车碾的咸陶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头一次产生了痛恨的情绪咬上了他的手腕。
力度大得,仿佛是要从他的手腕上咬下一整块肉来。
“疼。”骤然白堕疼得面色扭曲,却仍是没有将手收回,何况这些都是他欠她的。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证明着白堕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唇角的弧度也不自觉上扬。
只因为随着那个孩子降临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他整个人笼罩在磅礴的灵气之中,同时,他察觉到了他们二人正被这个小世界中的法则所排斥。
“阵法,破了。”随着这一句话落,他便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黑暗朝他席卷而来,整个人也产生了一阵恶心得想要呕吐的眩晕感。
甚至他还听见了客栈外有人唤他的名字,以及那正推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