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忽然转头说道,“小鸟,你看,那不是跟咱们一起来的小红脸嘛。”
被人围住的,正好与阿曈从定平府一道来,并被少年递兔脊骨吓了一跳的秀气小子,他跟着阿曈走了一路,但只说几句话就红脸,至今还没有通姓名,所以阿曈就叫他小红脸。
眼见小个子要挨打,阿曈扔下手里仅剩的两袋米,几步便蹿了出去,他生气了。
“他们欺负人!”
书生根本拦不住,只得叹口气跟上。
沙包大的拳头刚要落在人脸上,就被一只看起来嫩生生的小手捉住,没等出拳的人反应过来,便翻天覆地的被人扯着手臂扔出去了。
一时间,那人的几个同伙就吵骂着朝阿曈扑过来,阿曈一松筋骨,迎面就要上,别管跟谁打架,他就没怕过!
此时却听一声爆喝,“干什么!一个个不好好干活,想吃一顿军鞭吗!”
阿曈分神一看,竟是书生与卒长,他们正带着监工的裨将来维护秩序。军中欺生的事并不少见,于是这事儿也并不招眼,那几个人对视一眼,觑着阿曈身后还咬牙瞪着他们的人,“哼”了一声就要走。
阿曈觉得自己不能输!于是更大声的“哼”了回去。
只是那几个人去扶被甩在地上的同伙时,却一惊,直喊监工,“监头!您快来看看,我们伙长昏死过去了!”
众人都惊讶,监工上前一看,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便经验老道的一摆手,“出息!被人家一小孩儿给掼晕了,抬回去,泼盆冷水就醒了。”
监工几句话就算平了事,因为这点龉龃实在算不上什么。
阿曈正朝那几个人使劲哼,就觉身后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多谢,连带来路上的照顾,多谢!”
阿曈一看这人脸又红了,“没事,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个军帐里住着,看不惯新来的扭捏不合群,就想压一压,欺负欺负谁知道碰上个外柔内刚的,倔的很。
这时候卒长与书生也过来了,都听了一耳朵。阿曈怕那些人回去报复,有些不放心。卒长直接问道,“你是哪个卒的。”
等小红脸说完,卒长直接一招手,“正好,你们卒有个住在我们军帐的,前儿被调到□□那去了,你来补上吧。”
几人都开心,卒长却回头一咧嘴,“少给我惹事,干活!”
阿曈看着卒长的背影,此时觉得他那汗脚也不是那么臭了……
等到晚上营中宵禁的时候,小红脸才收拾好了安顿在阿曈的床旁边,几人还没说几句话,他便红着脸指了指阿曈那个松松垮垮的大皮甲,并掏出了针线包。
“我给你改改吧,你这个太不合身。”
阿曈急忙点头,盛赞,“小红脸你太厉害啦,呜,这门手艺我可实在学不会。”他阿纳都教了他多少回,但阿曈看着灵巧的手指一碰针线,就笨的像五根发了芽的大胡萝卜!
这人顶着油灯氤氲的暗光,总是抿着的嘴一松,抬头一笑。
“你叫我云哥,”说到一半他一哽,“你叫我阿云吧。”阿曈呲牙一乐,点头。
时至半夜,看着周围睡的正香的同伴,阿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绝望的捏住了鼻子。
不行,他家卒长的脚,还是臭……
少年蛄蛹着,使劲儿把头伸到了帐外,喘了一口气,抬头,便是漫天的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