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苏家的事情,离开后的覃家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还在纠结“替娶”的事要不要告诉覃如意的祖父。
覃如意的祖父覃见生几年前便中风瘫了半边身子,行动不便的他只能在房间与院子的范围活动。
但即便半身瘫痪、口齿不清了,他也依旧是一家之主,牢牢地握着权柄不愿松手,——覃如意与苏南城的亲事就是他拍板决定的。
本来他的脾气便不太好,中风后脾气更臭了,稍有不如意便是砸东西、对着家人破口大骂。从覃倌、钟氏、覃如意到覃倌的徒弟,没有哪个没挨过他的打骂。
若是让他知道苏南城逃婚,他指不定又气得要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给砸了。
钟氏早些年在他的手底下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等他瘫痪了,原以为他会交出权柄,而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却没想到他越发难伺候。
只要想到回去后要对上他,钟氏的心里就犯怵。
覃倌又何尝不怵?只是他向来善于把心事藏于心底,所以稍显沉默寡言。
望着越来越近的家门,覃倌沉声道:“这事爹迟早会知道的,既然已经想出了办法,那还是得告诉他一声。”
钟氏可不想过去挨骂,一回到家就溜进厨房做饭去了。
这事也轮不到覃如意出面,她回家后,径直走向了她平日待得最多的地方——打棺材的作坊。
覃家并不小,甚至可以说是乡里占地最大的几户人家之一。不过和那些大户人家建造的富丽堂皇的豪宅不同,覃家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是堆放木材、打造棺材、摆放棺材的作坊。
覃家跟很多木匠、工匠一样,技艺传男不传女,但覃如意作为覃家唯一的子女,自幼耳濡目染,也跟着长辈学了一些打棺材技艺。只是世人认为女子属阴,覃家并不会让覃如意参与到打棺材上面来,只会让她帮忙画棺。
所谓“画棺”,便是在打造好的棺材上面进行加工。有些人家对棺材没什么讲究,棺材打好后,上了漆就算完事。有些人对自己/亲人死后所躺的载体则有特殊的要求,一般是希望在上面装饰些东西,要么绘画,要么雕刻。
覃见生中风之前,基本轮不到覃如意接触棺材。他中风后,覃倌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有人来替他分担一部分工作,覃如意才有机会接触这些。
等覃倌收了徒弟,不再需要覃如意帮忙时,她的画棺技艺已经炉火纯青,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覃倌也没想过改变这种现状,就让她继续在家帮忙了。
此时作坊里还有一道身影在。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皮肤黝黑,衣服破旧得打了不少补丁,还沾着洗不掉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