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回去看苏北顾,“北顾知道苏家为了连葬父的棺材钱都要赊吗?”
苏北顾抿唇。她不知道。
“因为苏南城将用于安葬亡父的钱挪用了,他拿去给王娘子赎身了。”
这个真相把覃倌和钟氏惊骇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来,王娘子知道了苏南城与我有婚约在身,她曾以打棺材为名来过我们家,就是想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爹娘兴许对她没印象了,可我却发现她其实并非来打棺材的。
“她告诉我她跟苏南城的事,她以为我会嫉妒,会告诉你们和苏家,你们或许会去苏家闹,这样苏南城就会越发厌恶我,厌恶覃家,反而会更宠爱她。
“可是我没有。她按捺不住又来寻我,我告诉她,我希望苏南城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我凭着对苏南城的了解,告诉了她很多如何取悦苏南城的事,以助她巩固自己在苏南城心目中的形象,让苏南城越来越离不开她。
“自此,她会跟我说许多与苏南城有关的事,包括苏南城在婚前一个月得了调令,要去建州为官的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要逃婚了,所以我与他的婚约无非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作罢,要么我跟一只鸡拜堂。
“哪怕是跟一只鸡拜堂,我也是无所谓的,毕竟他不在跟前,我就十分自在。我与王娘子的通信一直没断,她在建州也常会给我写信。甚至她有喜的事,我这个身在千里之外的人也知道得比在她身旁的苏南城早。”
她没说的是苏南城给王络秀赎身之后,三天两头不着家,他将王娘子安置在了外边,又怕被人知道在守孝期间做出这等事,被冠上大不孝的罪名,因而未敢张扬。
她之所以能威逼苏南城和离,就是握着这个把柄,一旦让人知道他曾经在服丧期间做出这等事,那他定会被革职。
……
随着覃如意将过往的事缓缓说开来,覃倌和钟氏惊恐地发现,他们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她。
从王络秀的出现至今,少说有三四年了,她们来往这么久了,可他们竟一无所知?!
半晌,钟氏仿佛跟上了覃如意的脑回路,问道:“既然苏南城如此宠爱王络秀,他又远在建州,完全符合你方才所说的想嫁之人的家世背景,大概也不会让你生子,可你为何还要以此为由与他和离呢?”
覃如意沉默了,当然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苏北顾,为了和北顾长相厮守,为了让北顾挣脱那层道德的约束,所以她才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可她无法告诉爹娘。
这时,苏北顾开口道:“她是为了我。”
众人大惊,覃倌和钟氏的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也隐约探知到了磨镜这一方面。
覃如意不慌不忙地接话:“嗯,因为北顾说可以代师收徒,让我成为她的同门。”
苏北顾望着覃如意,心说自己可没这个意思。
覃倌:“……”
钟氏:“……”
感觉怪怪的,但,他们勉为其难相信覃如意说的是真的吧!
他们着实不愿意往磨镜方面想,毕竟这太惊世骇俗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覃如意又道:“我厌倦了这样算计这个人、算计那件事的生活,也厌倦了与人虚与委蛇的日子,唯有一心向道、修行才能让我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宁静。正巧,与北顾谈经论道,又见识了她精深的道法,我坚信,这就是我追求的道路。”
她目光坚定,“我向你们透露过我想出家的念头,可你们不准,认为我只是在说气话。殊不知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爹、娘,求你们成全。”
说着,她剩下那膝盖也跪了下来,就这么跪在父母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