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视频,单菀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纪老先生家里收藏了一件光绪年间的天球瓶,上个月被上门的家政阿姨一失手给打碎了。
老人家不缺钱,平日里就爱摆弄这些小玩意,于是便托人找到了赵有为那,希望能把它修复好。
而赵有为有心锻炼她,就将她引荐给了对方。
这事难度不算小,便是入行十来年的老师傅也不敢拍胸脯说自己绝对能做好。
单菀揉了揉涨疼的额头,师父都替她把活揽下来了,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与金陵城不同,九月的羊城还未入秋。从机场出来,她热得浑身出汗,只想赶紧躲到空调房里。
打的回了家,洗完澡后,她将空调开到最低,把整个人包裹进棉被里,百无聊赖玩着手机。
微/信朋友圈里许久没有动静。
2012年,大家各奔东西,此后聚少离多。徐路辰去了福州大学,章睿去了石河子大学,桑书恩留在本校复读了一年,而后考上本地的师范学院。
而靳凛生呢?
单菀曾辗转打听到,他去了首都林业大学,但具体读的是什么专业,一直也没个确切的说法。
想起快两个星期以前起火的那晚,她仍有些无法回神。
总觉得那天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是靳凛生呢?
他怎么就成消防员了?
点开洛栖桐的头像,单菀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把那一句“你有靳凛生的消息吗”给删除了。
她把这个秘密守得太好,以至于七年来,从没有人知晓她心里那人就是靳凛生。
到了晚上八点钟,天色才暗了下来。
单菀换了件水墨晕染缎面吊带裙下楼觅食,是细肩带的,勾勒得锁骨很是好看。
小区出来不远就是全家便利店,想着家里还缺了些洗漱用品,她索性进店逛了会。
全家的入店铃声音律很特别,因而当第二个顾客进门时,单菀无意识从货架上抬起眼。
下一秒,她便愣住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径自走向冷饮柜。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短袖,后背似是被汗濡湿一片,紧紧贴着强劲结实的肌肉。后脖颈、手臂呈现久经日晒才形成的小麦色。
他没看见她,可那双狭长锋利的眼,分明就是靳凛生。
即使化成灰了,单菀都认得出来。
他拉开柜门,拿着两瓶啤酒到收银台,从兜里揣出手机,袖口处有明显的抽线。
“麻烦结下帐。”
嗓音很哑,侧脸轮廓依稀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心脏疯狂颤跳。
单菀甚至没看清自己手上拿了盒什么就放进购物篮里,眼珠紧跟着他转。
他很快付完款出去,却并未急着离开。
隔着玻璃,单菀呆呆地看着。
他倚在门口柱子旁,从兜里掏出烟盒,将烟咬在唇间,一手轻扣打火机点燃。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似乎已经做过无数遍。
她从来都不知道,靳凛生是在什么时候竟也染上了烟瘾。
白色烟雾在夏夜晚风中弥漫开来,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情有些疲倦,还有些说不出的颓废。
收银台后女孩捧着脸感慨:“好帅啊,不行,我得赶紧tōu • pāi一张。”
“帅能当饭吃吗?”
一旁的男孩面露不屑,“看他那吊样估计比我还穷。”
单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论坛上刷到这样一条帖子——
《你16岁那年喜欢的人,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那时她想过无数种27岁的靳凛生可能会有的模样,却从来不曾想过会是眼前这一种。
那么的,落魄。
看,连他脚下那双鞋底部都磨损得厉害。
上学那会,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身上穿的衣服从来都不重样,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更不会把一双鞋穿到如此破旧的程度。
悲哀的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自拔的又一次为他心动不已。
也许从起火那一晚开始,她就应该知道,命运会让她再次重蹈覆辙、万劫不复。
一根烟抽完,男人抬脚似乎准备离开。
下次,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座城市那么大,也许他又将消失在人海了。
心脏陡然疼了一下。
不。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到这,单菀匆忙提着购物篮奔向收银台。
“您好,有会员卡吗?”收银员笑眯眯问。
单菀的眼神还落在玻璃窗外,语气有些着急:“不用了,麻烦快一点。”
结完账,她看都没看小票一眼,拎起购物袋推开门冲了出去。
幸好,靳凛生还没走。
听见这声响,他挑了下细长的眼皮睨了过来。
“你——”
单菀听见自己的声音颤得像是秋风中摇晃的落叶,对上那双漆黑的眼:“还记得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城市职业部分多是私设,请勿考究感谢在2022-04-1017:59:39~2022-04-1118: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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