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什么,陈遂周身的沉郁气息更重了些。
推开了玻璃门,他牵着她往楼梯口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人。
刚上了第二级台阶,楼下忽然传来一句——
“那个学生妹挺不错,刚来的?让我玩玩。”
“富哥,你别开玩笑了,她还小——”
黄头发女人还没说完,陈遂突然一下子松开了桑书恩的手,转身往下,从厨房里抄起一根钢管,而后冲到那个胖子面前——
全程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少年赤红着眼,高高扬起了手里的钢管——
只听得见“哐当”的一声,茶几顷刻间被砸得粉碎。
裂片飞起,扎进“富哥”裸露在外的胳膊。
仅秒,狭小的屋子里便乱成一团。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哀嚎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
第一次瞧见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桑书恩心脏狂跳,唇瓣微张,却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还说吗?嗯?”
握着那根钢管的手垂了下去,陈遂抬起另一只手,随意抹了下嘴角——
刚才他偏过了头,却还是躲闪不及,飞起的玻璃碎片擦过了他的脸。
鲜红血珠溢了出来。
腥甜的铁锈味并没有使他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滋长了少年体内的暴虐欲。
“老子让你说!”
扔掉手里的钢管,陈遂一把扯住富哥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
“你、你放手!”
明明在年龄上自己还压了对方一头,然而此时此刻,中年男人却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冲着其他几人鬼哭狼嚎着:“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把这疯子拉走!”
另一个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男人缩到了角落里,梗着脖子拿起手机虚张声势:“臭小子!我数完三二一,你再不松手,我可就报警了啊!”
“报警?”
陈遂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快点报,还是说,需要我来帮你们打110?”
“阿遂,你别闹了!”
黄头发女人声音发颤:“你爸这两天就回来了,你——”
“回来更好。”
陈遂擦掉唇边的血迹,“大家正好一起蹲牢子。”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哪还得了,赶紧劝说富哥快点说些好话跟陈遂服个软。
毕竟他们都有家室,谁也不想闹到警察局里去丢人现眼。
大概是被陈遂那一管子砸得懵了,富哥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前者这才松了手。
不多时,众人便如鸟兽散。
小芳发廊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遂将门反锁了,转身向桑书恩走去。
直到这一刻,后者仍然没缓过来。
“……吓着了?”
她只是盯着他,并不说话。
“对不起,明明答应了你不打架——”
他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女孩白皙的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嘴唇,“你疼不疼?”
陈遂顿时浑身僵住。
他就那么杵着,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脸。
想安抚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没事。”
“我们去医院,对,去医院。”
桑书恩终于回过神来,“现在就去。”
“真没事。”
他低笑了声,“就这么一点伤,一会就好了。”
桑书恩急得快哭出来了,拖着他往下走:“陈遂,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
明明已经看过他最狠戾的一面,明明在瞥见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时目光满是惊惧——
可她的第一句话,却是问他“疼不疼”。
在陈遂十来年的人生中,这还是第一次。
他的心被重重撞击了下。
眼前的少女和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跟别人打架,也不会用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叫他去死。
她关心他。
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陈遂不再克制自己,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因这一动作,桑书恩彻底愣在了原地。
“……真没事。”
头顶上,男生哑声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的心头涌上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就像,一只凶狠嗜血的野兽,忽然收起它的獠牙和利爪,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里。
她的心脏瑟缩了下,畏惧,恐慌,不知所措,却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开心。
“真的没事?”
“……真的。”
昏黄的灯光晃啊晃,两人就这么拥抱着,沉默不语。
半晌,桑书恩才再次小声开口:“好了吗?我、有点热……”
“上去吧。”
陈遂终于放开她。
上楼后,看见沙发旁边崭新的落地电风扇,桑书恩瞬间两眼放光——
“你买风扇啦?”
陈遂淡淡应了声“嗯”。
“可惜天气马上转凉,都用不上了。”
她刚叹了口气,下一秒又开心起来:“不过明年夏天,我们就可以坐着吹风扇啦。”
听见某些字眼,陈遂眼睫颤动了下。
明年夏天。
她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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