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捂着后颈,眼神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柏逸卿明知那危险性,仍然乐此不疲地挑战沈斯年的底线。甚至在沈斯年看过来时,意味深长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动作随意。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柏逸卿那动作仿佛已经咬下去并且标记了他。沈斯年背脊一寒,手掌下的腺体热的过分,溢出些许海风的气息。
沈斯年皱着眉,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喜欢柏逸卿,想要占有对方是本性。但这喜欢显然还不足以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
用餐时,柏逸卿忽然道,“你这么贤惠,真的不再考虑下?”
沈斯年知道他在说什么,反问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考虑下?”
“你是不是想打架?”柏逸卿直白道。
沈斯年直接给他夹了块肉,堵住他嘴。
饭后沈斯年在弄电脑。柏逸卿洗完碗过来,侧身靠在他身上看电视,一半的重量故意压在沈斯年身上。
沈斯年皱着眉,拍了下他肩背。
柏逸卿抬起上半身,伸伸懒腰,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又躺了回去,偏要压着他。
沈斯年被他的故意弄笑了,倒也没生气,只是给人正好翻折的领子,“你就不能靠着沙发?”
“那不行。”柏逸卿的后脑勺对着他,轻微晃着,“我就喜欢压着你。”
一语双关谁不会。沈斯年合上电脑,宠溺道,“好吧,谁让我宠夫人。”
这人就是故意刺激他。柏逸卿对这个偏女性的称呼很不满意,他往后挤了人两下,有些不忿,“幼稚。”
幼稚归幼稚,‘赢了’是真的令人心情畅快。沈斯年暂时性得了嘴皮子上的胜利,便随他挤着,纹丝不动。他提醒着先开始幼稚的柏逸卿,“谁先开始的?”
柏逸卿不理他,正色看起了新闻。
沈斯年便低头继续工作,心里忍不住因为柏逸卿的反应而暗笑。
新闻看到一半,柏逸卿猛地坐直了身体。
沈斯年因此抬眼看了眼电视屏幕,新闻正在播报着一辆国际航班失事消息。沈斯年见柏逸卿面色难看,放下手里工作,揽过他的肩,轻声问,“怎么了?”
“我父母……”柏逸卿面色全无,手指冰冷抓着沈斯年的手臂,“……都在那架航班上。”
柏逸卿从未想过父母会这样离他而去,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日子里。
他脑海空白了很久很久,身上发起冷,又被热意驱逐。
热意?他被手心出现的那团温暖带回神,机器人一般僵硬地低头,才看到那不知何时被放入他手中的热水,掌心里滚烫滚烫的,透明的杯壁贴着掌纹。
柏逸卿抬手看着自己掌心。
肩上的手往侧边一带,肩背挨近一个宽厚的怀中。柏逸卿抬头,看到一截曲线优美的下巴。
沈斯年揽着他,温柔道,“别慌,先喝口热水缓缓,张口。”他托着柏逸卿手里的水杯往上,细致到如同对待一个小孩。
若是往常柏逸卿肯定要和他对上,但现在柏逸卿心思不在,“谢谢。”只仓促喝完了一整杯热水,沉默了几刻,柏逸卿猛地站起身。
他想起了家里的大哥!
玻璃杯被搁置在桌上。他急匆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如果柏父柏夫人是这样离开,那书里后面同样没有提到过一句的柏以恒会不会也是这个时间点出事?
柏逸卿满脑子闪过小说里的那些语句,那句句与他未来苦难逃不开的描写,叫他心神不宁,带着难堪的怒意和无解的烦闷快步出去解开车锁。
当他想到自己死在天桥的惨状,拉开车门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像是在阻止。
阻止他开车回去救人?还是阻止他想要拯救自己的路。
柏逸卿心头火大,回头看到不知何时换了身外衣追出来的沈斯年,话重了几分,劈头盖脸带着指责,“姓沈的,你做什么!”
头一回见面前的人脾性这般大。沈斯年微怔,缩回手,抖开手里的卫衣外套递来。在柏逸卿不虞的眼神中缓道,“外面凉,你先穿好衣服。要去哪?你状态不是很好,我来开车。”
这好意的方式来的太过于寻常。
在电闪雷鸣过后,原以为迎来暴雨的陆地却迎来了春风细雨。以至于柏逸卿带着心虚又有几分莫名地接住外套。
沈斯年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拿过他手里的钥匙,把人推进副驾里。
“回我家。”柏逸卿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这份贴心,他的火来得快去得快,套好外套时,车子已经驶出小区。
安静到只有两人的车厢中,柏逸卿思绪终于拉回到现实里。
他揉了揉鼻根,把那些莫须有的杂七杂八的思绪揉做一团丢开。他低声道,“对不起,我、我方才可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沈斯年平静地接受了他的道歉,“没事。”
于是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
柏逸卿从镜子里看着沈斯年的侧脸。良久,他侧了侧视线,从胸腔里舒出口闷气,皱眉道,“你是机器人吗?”
“什么?”
“不会发火。”
沈斯年开着车,莞尔道,“是人都有脾气。我只是不会对我的小未婚夫发火。”
小未婚夫?这人真闷骚。柏逸卿欲言又止,又想到平日里自己脱口就出的昵称。
算了,也许这人单纯就是报复呢?和之前一样。
他看了眼沈斯年,干脆扭过头去,“再快点,我担心我大哥。”
临近宅子时,远远看着,平日里灯火通明的房子今天却灰暗一片。
柏逸卿心生不好预感。
距离还有几十米时,两人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跑出了宅子,在路边截了辆车离开了。
依那瘦弱的背影来看,多半是柏安。
柏逸卿想到什么,催促道,“快!”
车子停在门前。柏逸卿迈开步子,风一样按开门锁冲了进去。
等他就着黑暗解开电子门锁进去,一楼的大厅天花板缀着水晶灯,照的厅内明亮一片。柏以恒人事不省倒在楼梯口,额上汩汩冒着血。
柏逸卿心脏停了一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