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蓝金青紫,紫色雷劫,还是最顶的那种雷劫?”
林霁尘也不知道这天道到底几个想法,想惩罚他吧,雷劫下来又不劈他。
金色小书望着雷劫都快尿了,忽然,它尖叫一声,“啊!”
“你怎么了?”叫的那么大声,吓了林霁尘一跳。
“我……我的字呢?我上面的字呢?”金色小书费劲扒拉着自己的书页,模样看上去很滑稽。
林霁尘看过去,刚才书页上那些「重罚之」的字样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大佬,我这是怎么了?”小金书快要被吓哭了。
“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它说着说着,呜咽了起来,“想我一本天书,命运如此多舛,想来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如今我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后世也不会知世间曾有我。”
“大佬,陪伴你这些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你是唯一知道我存在的人,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忘了我啊。”
林霁尘点了点头,“你安心地去吧,我会记着你的。”
“大佬,我喜欢高处,也喜欢阳光明媚的地方,如果我去了之后,请把我葬在小苍峰东边那处石堆。”
“好。”
“大佬……我好难过……呜呜呜……”
大概是天道也听不下去了,悬在林霁尘头上的雷劫转了个弯,轰的一声劈到了小金书上。
滋滋的电流声过后,金色小书吐出几口浓烟,蔫儿吧唧地躺在地上。
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林霁尘,既然你想改剧情,那么剧情改动之后留下的空洞,由你来填补好了。”
这声音好似天边飘来很遥远,又好似在耳边响起很清晰,这是——天道的声音?
不等林霁尘揣摩话里的意思,天色忽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颗刚从藕叶上滚落的水珠儿,扑通的一声掉进水里;山风吹着悬崖边上的树,猎猎声响;远处的仙鹤,展翅飞走。
林霁尘看向地上的金色小书,什么都没变,唯独它还在地上躺着,像是在验证着他刚才经历的那一幕,并非是假象。
什么叫做改动后的剧情,由他来填补?
林霁尘望着天边有些出神。
算了,多想无意,兵挡将挡,水来土掩,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怕事的性格。
“咦,我没事?”
金色小书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除了书页上没了字以外,其它没有什么变化。
“大佬,呜呜呜,我还能继续陪在你身边,太好了。”它抱着林霁尘大腿暴风雨式哭泣。
…
经过林霁尘上一次的闭关,小徒弟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了。
林霁尘想着这天的确太冷了,有他小徒弟在,他能舒服不少,不如等到来年开春了,再让徒弟回去也罢。
墨银追就这么住下了,除了兼职暖炉以外,洗衣做饭,清洁打扫,样样全能,忙上忙下,活脱脱的田螺姑娘一个。
林霁尘就不明白了,这做家务活儿怎么就还有人想抢着干,藕人时不时趴在莲藕叶上幽怨地盯着他,就因为墨银追把事儿全抢了。
想当初藕人还未生出灵智之前,他自己一个人闭关的时候,过的糙得不行,十几年没有换过一身衣服也不是没有过,闭关出来时像个野人一样。
这样宁静地生活没有过上多久。
一天大半夜的时候,洞府外传来了凄惨地哭声,林霁尘躺在被窝里手脚刚暖和上,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师尊,我去外面看看。”墨银追起身,“外面天寒,您就别出去了。”
墨银追出去了一会儿,外面的哭声停止了,随后他带着一身寒凉回到房中,“是六师兄。”
林霁尘起身,“陆浩?他怎么来了?”而且怎么还哭得那么惨?
“让他进来吧。”
“是。”
陆浩顶着一身风雪,发丝上沾满了碎雪,唇瓣被冻得乌青,看样子是被冻坏了。
他还没有筑基,不能御剑飞行,一个人从小苍峰来这里,步行的话,需要走很长的时间。
“师父在哪里?”陆浩进来便问。
林霁尘这会儿是莲藕身,陆浩认不出他来。
他从储物袋里将剩下的两个暖果递给了他一个,“吃这个,先暖暖。”
暖果是一种生长在火山边缘的植物上采摘的果子,吃下之后,浑身会暖和起来。
这果子生长极为稀有,林霁尘所得不多,之前他也是特别冷的时候,才会吃一个。
陆浩吃下暖果之后,脸色恢复了些,终于露出了几分傻样,“好吃,还有吗?”
林霁尘瞧他是饿坏了,“银追,你去做点吃食。”
墨银追看了一眼陆浩,微微皱眉,转身去了厨房,将夜晚剩下的粥热了热,全部端了出来。
陆浩闻着粥熟悉的香味,眼泪飙了出来,“师弟,自从你走之后,我好想你。”
墨银追将粥放下,陆浩捧起粥大口喝了起来。
“慢点喝。”林霁尘怕他呛着。
陆浩几下就喝了个一干二净,他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
“说吧,发生了什么?”墨银追看着陆浩问道。
林霁尘想起刚才听到徒弟在外面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浩说:“宗里出事了,冯天昊他死了。”
冯天昊死了?
这小子莫非又惹祸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难道他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么?
林霁尘皱眉:“他怎么死的?”
陆浩想起冯昊死时候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死的太恐怖了,全身上下的精气都被吸干了一样,剩下一层皮和骨头。”
“不止冯天昊死了,还有好几个师兄弟都这样死了,宗里是不是闹鬼了?”
墨银追在一旁冷冷道:“修真之人还害怕鬼神?”
陆浩有些委屈,自从师弟离开之后,他独自一人待在小苍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霁尘沉思了几秒,“你是说,宗内好几个弟子都被吸干了精气死了?”
“嗯!我亲眼看见了,他们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第二天便被裹上了白布,放在地上。”
当陆浩亲眼见着几人的死相之后,又听到宗内兴起的可怕传说,好几万上都睡不着觉,于是立刻连滚带爬地决定来洞府找师尊和师弟。
这一路上太难走了,雪天路滑,山路不好走,他差点摔下山崖,一路上被冻的脚趾头都快掉了,从白天走到夜晚,又冷又饿,就在他以为看不见师尊要在路上冻死了的时候,终于来到师尊的洞府,这才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受害者被吸干了精气,这不免让林霁尘想起曾老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魔头。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这魔头已经死了近万年,莫非他神通广大,万年之后还能出来兴风作浪不成?
“宗门内可有查出什么?”林霁尘问。
弟子若是无辜被害,是可以用搜魂术查询死因,冯远那么疼爱他的独子冯天昊,定然会用搜魂术。
若是搜魂术都没用,则表明,凶手行凶简直过于毒辣,在shā • rén的时候,把元神一并毁了。
陆浩摇摇头:“我不知道。”
出了这么大一件件事,宗门内上下人心不安。
这时,一个黑色杂毛小脑袋从陆浩怀里钻了出来。
它乌黑的眼睛灵动转动着,忽然瞧见林霁尘,吓得「吱」了一声,缩回了陆浩怀中。
林霁尘没想到这小东西也跟着过来了。
陆浩说:“这只小乌鸦是我在房中捡到的,叫小乌,可有灵性了,我同它说话,它能听懂。”
“小乌?”林霁尘笑了。
小鸟冒出来,这回它瞧见了主人,立刻飞快地飞向墨银追,只是它翅膀长得不太好,飞了两下就落了下去,好在墨银追及时伸手,接住了它。
吱主人真好,小鸟心满意足地蹭着主人的手心。
陆浩挠了挠头,“师弟,小乌为什么在你手里这么乖?”
平时他想摸摸它的脑袋,这小鸟都不肯让他摸。
墨银追没说话,将小鸟收进袖中。
陆浩看了看四周,“咦,师尊在哪里?师尊不在这里闭关吗?”
他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师尊,要是师尊在肯定会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师尊在闭关中,不见人,”墨银追起身,“天色不早了,师兄,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陆浩胆子小,心想着怎么也不回去了,他一个人待在小苍峰,要是那个能吸干人精气的鬼怪来了怎么办?
墨银追面无表情地说:“这里住不下三个人。”
“那我睡地上好了。”陆浩和当初的墨银追如出一辙。
“不行。”墨银追坚持反对。
林霁尘想着外面风大雪大,而且还出了这么个事儿,正想说今日便留下吧。
墨银追拉着陆浩,“跟我出来。”
陆浩以为他师弟要强行带他走:“师弟,我不走,我不想一个人住。”
墨银追松开了陆浩,“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回去住,我送你去碧云峰住几日?”
碧云峰住着叶蓉蓉,陆浩红了个大脸,“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墨银追掀了掀眼皮,“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去慕华峰如何?邵元应该是挺喜欢吃你做的饭。”
陆浩挠挠头:“还是去碧云峰。”
“那走吧。”
墨银追祭出飞剑。
陆浩还想抵抗一下,“等等,师弟,我不想走,我相见师尊……”
“师尊在闭关,就算你留下也见不着。”
陆浩千辛万苦来到这儿,屁股还没把板凳坐热,就被墨银追给送了回去。
林霁尘回想着小徒弟刚才说的话,算了算时间,新秀大会结束了有些时日,各大门派的弟子们纷纷离开了天衍宗。
会不会是在新秀大会上,有魔宗混了进来,潜伏了些时日,这样便能说得通了。
那魔修竟然敢杀害冯天昊,也是个蠢的,冯远就算把整个天衍宗上上下下翻个底朝天也会把杀害他独子的凶手给揪出来。
一种无端端没来由的压迫感,迫使林霁尘想早日恢复修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日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墨银追回来时,天边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洞府门口设下结界,墨银追明白,这是他师尊又在闭关了。
师尊这些日闭关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出关时,师尊身上都仿佛带着一层寒霜,冰冷的好像一具尸体。
藕人抓着几只鱼丢上了岸,“今天晚上想吃煮鱼。”
第一次墨银追烤鱼在池子边上烤鱼,藕人被那香味吸引,之后从仙尊那儿分得了一份吃,藕人吃完之后,整个藕生都明亮了起来,它从不知道鱼能做出这般好吃的味道。
于是藕人第二日便抓了几条鱼上岸,这墨衣少年还算识趣,知道做好之后给他分一条,于是一来二去,藕人也就没有那么抵触墨银追了。
藕人心里的想法是,虽然这小子抢了它的活干,抢走了它在仙尊身边的位置,但是按捺不住他做饭好吃。
墨银追问望着不能够踏进半步的结界:“以前师尊也是这般闭关的吗?”
藕人摇了摇头,“以前仙尊闭关时,从不设结界。”
墨银追回头看向藕人:“师尊的莲藕身是你做的吧?”
“那可不嘛,”藕人说起来忍不住有些得意,“我可是挖了最好的莲藕,给仙尊做的藕身,仙尊很满意。”
“可是师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用藕身?”
“哪里好端端的,仙尊那次回来伤的可重了,浑身皮肤都没有一块是好的,所以我才给仙尊做了一个藕身。”
藕人说完就闭上了嘴,仙尊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身受重伤的事情,它刚才多嘴了。
墨银追垂下了眼眸,师尊四年前,必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可是,师尊是大乘期的大能,这世间,有什么能伤得了师尊?
会不会是因为他?
墨银追想起了自己刚修炼时,在练气的时候遇上的屏障,他看过许多书籍,知道引气入体的时候,常人不会有这般屏障。
难道是,他身上有什么问题?
…
“敢问是霁尘剑仙在否?”
师尊闭关还未出来,墨银追正在练剑,忽然察觉到有几道气息靠近,他收了剑,抬头看向不远处。
几个穿着旭阳峰衣裳的弟子站在飞剑上,似乎来者不善,其中为首的人,竟然是峰主冯远。
冯远刚经历过丧子之痛,整个人苍老了好几十岁。
“师尊在闭关。”墨银追道。
冯远身边的弟子将飞剑落了下来,“还请师弟通报一声,我师尊前来,有事询问霁尘剑仙。”
“恕在下爱莫能助,师尊闭关多日,不方便见客,还请各位回去吧。”
“这……”那弟子回头看了一眼冯远。
冯远冷声道:“今日我要见你师尊,你若是不去通报,那便莫怪我冯某失礼了。”
墨银追皱眉,他祭出断渊,“若是想硬闯,先过我这一关。”
冯远看到墨银追,便忍不住想起了他儿子。
比斗失败之后,冯天昊在家养了整整半年的伤。
自那次之后,冯远多次在冯天昊面前耳提面令,让他收敛锋芒,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上,才是正道。
这些年,冯天昊听进了他的话,比以往更加勤奋修炼,誓要一雪前耻。
冯远也渐渐地放下心来,他这儿子,虽然平日里行事乖张了些,但是却是懂事的,经过了这么一个挫折,成长了起来。
可是,无端端地,他的独子突然就被人所害,变成了一具冰凉干枯的尸体。
那贼人阴狠毒辣,就连他儿子的元神都给灭了,一点念想也不给他留下。
冯远从未如此恨过,为何偏偏是他儿子,天衍宗这么多人?为何死的却是他儿子!
冯远猛地一挥袖,墨银追顿时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震碎,整个人被掀起,往后摔去。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墨银追发现,自己简直不堪一击。
下一刻,墨银追身后有人拖住了他,他感受到了师尊的气息,不带有莲藕的味道,是师尊本尊!
墨银追回头,“师尊!”
林霁尘示意他别说话,给他稳住了伤势,随后站了起来。
“冯远,你是几个意思?伤我徒弟?!”
林霁尘甩了一下衣袖,顿时冯远身边几个徒弟被震飞。
冯远眼睛不眨一下,冷冷地看着林霁尘,“我今天是来讨个说法。”
“讨什么说法?”
“林霁尘,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儿脸上的毒是你放的!”冯远怒喝。
林霁尘冷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徒弟四肢被人打断,身受重伤,是你好大儿派人做的。”
“我当初没有打断你儿子四肢,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冯远胡子吹气,“那么说,你承认了吧。”
“我承认什么?你莫不是想把你儿子的死,怪在我头上?”林霁尘觉得简直是笑话。
他想要捏死冯天昊,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之前,冯天昊找人伤了他徒弟,他用的是一些旁敲侧击的法子报复回去,没有将事情挑在明面上来。
一来是因为冯天昊是冯远的儿子,若是他们两个主峰之间闹翻了,他师兄夹在里面难做人。
再来,冯天昊与他徒弟之间约好了比斗,与其让自己帮徒弟报仇,不如让徒弟亲手报仇。
所以在比斗结束之后,他们之间的恩怨便算是做了一个了解。
如今冯天昊的好大儿死了,来找他算是什么事?
冯远摊开手心,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从他手心中飘了出来。
“林霁尘,这块玉简,是你的吧?”
林霁尘看了一眼,的确是他的,他给徒弟的玉简都是这个这样的。
“是,又说明了什么?”
“这玉简是我儿在凶手身上拿下来的,我儿死之前,死死地抓住了这块玉简!”
墨银追看着玉简,神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师尊,这块玉简是弟子的。”
冯远听到这句话,瞬间身上气息暴涨,“果然是你,你为何要戕害我儿!”
林霁尘连将小徒弟护在身后,这个时候冒出来瞎认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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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