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真的是太吓人了。她差点连命都要丢了。她双臂紧紧地抱在一起,把头埋进膝盖处,痛哭流涕。
老大|爷等人醒了,立刻回村通知病人家属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病人的家属来了,是一对老夫妻,都是六十来岁的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四岁大的样子,脸上冻得通红一片。现在是晚秋,夜晚还是很冷的,小男孩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又簿又旧的破棉衣,棉衣上面写着不少的补丁,里面的棉花已经结成了疙瘩,一块一块的。簿簿的裤子上更是大补丁落着小补丁,更可怜的是他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凉鞋,脚指头也冻得通红的样子。
病人还没醒,戴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医生交待过不让进。老夫妻俩你推我挤地争着从门缝里看儿子,两个每个都看了一小会儿,见里面的儿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疼极了。
老太太哭天喊地的趴在门边上,拍着门大吼大叫起来,“五林呐,天杀的,你咋这么倒霉呀。老婆把钱都卷着跟野男人跑了,你连临时工的工作也给弄丢了,现在还被人给砍了,躺在医院里来了!五林呐,你这是要我挖我的心肝呐!五林呀!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呀!?”骂着骂着,四处找人,看到柳家三姐妹站在旁边,直接跑上前来,抓|住柳大姐的头发,就开始扇耳光,咬牙切齿地骂道,“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非把你杀了不可!年轻轻轻的小姑娘心咋这么狠呢!你个烂货!你赔我儿子!……”
柳二姐吓坏了,忙跑起来,走上前掰开她的手,耐何这老太太虽然年纪挺大,力气却不小。后面的老头子也是一脸的气愤,但碍于男女不同的身份,没上前。
柳三妹怕两个姐姐吃亏,也跑上前拉架。
一个老太太根本不可能是三个年轻小姑娘的对手,她被柳二姐猛地一推,倒在地上,力道不重,可她却不肯起来,反而哭天抹泪地拍打着地面,继续骂起来,“我的老天爷呀,您快睁开眼吧,这些小浪蹄子,心真毒呀!杀了人不说,还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呀,还让不让我活了呀,我的老天爷呀……”
没过一会儿,医生,护士,病人全都围过来了。医生上前劝她,要拉她起来,老太太劲儿倒是挺大的,愣是把医生给推倒了,几个护士上前拉她,她也都一一给推开了,就是耍赖不肯起来,哭得喊娘地继续大骂脏话。
柳三妹皱着眉看着她像泼妇一样,担心遇到碰瓷的,于是趁着人多,立刻跑到派出所报警了。
没想到,正好看到孙娟也在里面,柳三妹赶紧向她说明情况,孙娟安慰她,拍着她的肩膀,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这种情况,对错都有。你们需要负担医药费,那个男的恐怕就得坐牢了,故意伤害罪和流氓罪是少不了了。不判个十年八年都算便宜他了!”说着,拿着警帽,喊了一个民警跟她一起出动。
柳三妹啊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判得这么重吗?她还以为就三两年呢。
不过想想这年代的犯罪刑法的确跟后来不太一样。
按照前世,柳二姐这个叫正当防卫,其实根本不会被判刑的。
不过,就她所知,正当防卫是在1979年国家才正式立法的,现在根本不可能有这条法律法规。
等柳三妹三个人到了医院,情况变得更加混乱了。两个老人的儿子女儿正拽着柳大姐和柳二姐的头发不停地扇她们的耳光,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不休。
柳三妹气炸了,忙跑上前,大喝一声,“民警来了!”
两人看到警察,立刻手一松,柳三妹上前查看柳大姐和柳二姐,发现她们的头发都被扯断了不少,原本扎头发的皮绳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柳大姐的脸上红肿一片,十分狼狈,看样子不是被掐就是被打的,手背上更是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柳二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脸本来就比柳大姐白了一点,被打了几巴掌下去,脸上红肿的地方比柳大姐更加明显。
见到民警来了,柳二姐立刻指着那两人告状,“民警姐姐,我要告这两个疯子,他们出手打人,那个男的还趁机占我便宜,耍流氓!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男人一听她恶人先告状,立刻火了,指着柳二姐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娘们!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占你便宜啦!要不是你把俺弟弟给捅了,俺能打你啊!臭biǎo • zǐ,整天涂脂抹粉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
柳二姐正要开骂,柳三妹忙拉住她,一脸温和地对孙娟说,“民警姐姐,你看他们,你们还在这昵,他们就这么嚣张,你看看,把我两个姐姐给打的,鼻青眼肿的,我要不仔细看,都要认不出来了。我们要告他们故意伤害罪和流氓罪!让他们去吃牢饭!还有我两个姐姐的医药费也得他们出!”这家子一看就知道是穷鬼,最怕的就是出钱,她今天非得让他们吐吐血不可!
那边正要开骂,孙娟和她的同事许强呵斥起来,“都停下!什么情况?赶紧说清楚喽!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几个人都拥上前,七嘴八舌的,孙娟谁也听不清谁的话,作了个手势,大家都闭了嘴,孙娟大声说,“一个一个地来。”说着指了一下柳大姐,“你先说!”
柳大姐点点头,孙娟问,许强铁出纸笔在飞快地记录。
“今天下班后,我和二妹送东西给王家村的人,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男的,喝醉了酒,嘴里骂骂咧咧的,见到我们俩就直往我们俩身上扑,还打人,我们俩没办法只好反抗,可那人虽然醉了,力气却很大,把我们俩推到路边的沟里,那人趁我俩倒在沟里就要骑在我身上,扇我的脸,还撕我的衣裳,我妹妹气极了,就从包里拿出一把刀,扎向他。俺俩都吓傻了,俺试了下他的鼻子没有呼吸,以为他死了,俺俩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岸上跑,没过一会儿,小妹找来了,看到俺俩蹲在路边,问了情况,就到沟里,看了他的脉搏说人还没死,于是俺俩赶紧到王家村借板车,把人给送医院来了。”
孙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问她,“病人呢?救活了吗?”
柳大姐点点头,“还活着。”
孙娟看了一眼两姐妹,“你们先到旁边平复下心情。这事,我们会为你们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