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就是从这大牢里走出来的,白的都能让本官说成黑的,更何况世子本来就黑呢?”燕锦从景断手里抽回鞭子,往张群善脚边的水盆子里过了一圈儿,随后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
边抽边开口,“景断,去把世子的手指砍下来一根儿,好在认罪书上画押。”
景断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燕兄弟,不砍断也能画押,你此话当真?”
燕锦脸上依然带着血,转回头凉薄的看了他一眼后,景断马上抽出身边的佩剑,手起剑落,一根手指随着惯性崩到了地上。
张群善一下子就“嚎”了出来。他越嚎,燕锦笑的越癫狂。
她停了手,从景断手里抢过那半截手指,在一边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边,沾了印泥,将指痕印在认罪书上。
随后拿起那纸,走到牢房门口递给了守在门外的柳平。
景断站在疼的晕过去的张群善身边,看着回来的燕锦心里也跟着突突。
燕锦拾起地上的板凳,一屁.股坐下去后看向景断,声音发虚的开口:“你是不是没见过上任刑部郎的惨样?”
景断摇头,“上任郎君卸任后,就人间蒸发了。”
燕锦笑,“景断,平怀该谢谢你的。”
景断闻言脸色一僵。
“景兄,我们同僚一场,我给你一个痛快的吧,好不好?”燕锦抬起头,脸上白袍上都带着血,恰似地下走上来的玉面阎罗。
景断握紧自己的剑把,防备地看向燕锦,“你是怎么发现的?”
“嗯,你整理了那么多张世子的罪状放到一边,我无所事事可不是要翻上一翻。走到成衣铺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王易有是四位尚书里唯一在这场争储大战中保持中立的大人,平怀不能动他。她只能寄希望于迦南王的人,能把王易有这败类儿子抓进去。王易有没了这唯一的儿子一定会转换立场为太子卖命。迦南王的人都不会对王易有轻举妄动,只有我,年轻又是新人,还带着一腔为百姓断案的热血,是整个计策里最最合适的人选,平怀长公主聪明,一箭三雕。”她说了那么一大段话,仿佛已是累极,看着景断轻轻笑了一下,“所以你换衣服的时候,我让店老板给迦南王通了个信,兵部尚书府外面的就是迦南王的兵。他们都想着避开王易有,我不一样,既然谁都动不得,不如两方一起合力把他这两面派打下来。你觉得呢?景兄。”
景断倒抽了一口气,“给张群善看府外的兵施加压力,随后严刑逼供,得到张群善的认罪书,再让迦南王顺势将张尚书抓起来。燕锦,你才十六岁。”
燕锦闻言笑都不笑了,一步一步的朝景断走去,“我没办法,景兄。我不往前走,我就会被落下了。”
景断隔着剑鞘抵在了燕锦的肩膀上,“你别过来,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燕锦闻言霎时就止住了脚步,她握紧景断的剑鞘开口:“现在外面都是迦南王的人,出去生不如死,景兄,你相信我。”
“那最起码还能拉上你在黄.泉路上作伴。”景断慢慢将剑从剑鞘里抽出,手上握着剑敌视的看向燕锦。
燕锦握着剑鞘浑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你死了,让我当平怀的卧底怎么样?”
景断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燕锦,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燕锦的巧言令色放松注意力。
“什么意思?”
“我说,我去当平怀的卧底,怎么样?”燕锦边说边靠近景断。
“你是为了迦南王杀我还是为了长公主要杀我?”
“死前给你个痛快的,景兄。平怀最后一定是我的。”燕锦说完,低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抵在了景断的脖子前,“我是为了你死得痛快一点,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随后,她利索的一动手腕,景断的血就源源不断的从脖颈处蓬勃的喷涌出来。
景断匆忙放开剑,用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颈伤口,眼睛不错开的紧瞪着燕锦。
燕锦没顾忌自己身上的血,她弯下腰用手掌轻轻合上了景断的双眼。
走出大牢门的时候,头顶的日光毫不客气的倾斜下来罩在她的头顶上,她不自在的往檐下躲了躲。
柳平迎了上来,“郎君,此案牵扯甚广,圣上要亲审。刑部尚书佐审,您立大功了。”
燕锦从衣袖口掏出一个灰突突的手帕,抹了把脸上的血。抹完以后才开始心疼起来,这是老管家给她亲手缝制的。